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眼角余光扫过工作台，那枚玉璜又开始发光了。这次是柔和的、脉动式的微光，一下，一下，像心跳的节奏。随着光芒的脉动，白板上的诡异影子开始扭曲、淡化，最终恢复正常。
林微缓缓转过身。
工作室里空无一人。所有的仪器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窗外只有雨夜的城市灯火。但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着某种冰冷的气息，像是有人刚从房间里离开，带走了温度。
她走到窗边，检查窗户的锁扣。全都锁得好好的。
视线无意间扫过对面大楼，她突然愣住了。
对面是一栋二十四层的写字楼，此刻大部分窗户都是黑的，只有零星几扇还亮着灯。在其中一扇亮灯的窗户后，林微清晰地看见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站在窗后，面朝她的方向。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能辨认出身形轮廓——高瘦，穿着深色衣服，站姿笔直得近乎僵硬。最诡异的是，虽然隔着百米距离和雨幕，林微却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个人正在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上了窗帘。
心跳如鼓。她背靠着墙壁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二十一世纪，是科学的时代，不应该有这些——
工作台上的玉璜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那声音像是用指甲轻弹水晶杯的边缘，空灵中带着震颤。嗡鸣声在封闭的工作室里回荡，与窗外的雨声、雷声形成一种诡异的和弦。林微感到手中的手机开始发烫，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串她从未见过的乱码字符：
**“Δ?λτα-Ωμ?γα-Σ?γμα-Τα?…同步率47%…持续上升…”**
字符滚动得飞快，像是某种系统日志。林微想关掉手机，但所有按键失灵，触屏也没有反应。屏幕上的字符突然全部清空，然后浮现出一行清晰的中文：
**“镜面已激活。认知阈值：52%。建议立即启动认知防护。”**
“什么镜面？什么防护？”林微对着手机低声问，明知不会得到回答。
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自动打开了相机应用，前置摄像头启动。画面中是林微自己苍白的脸，但在她的脸周围，屏幕边缘的位置，有一些半透明的影子在晃动。
那些影子有人形的，也有非人形的。它们像是隔着毛玻璃在窥视，又像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投影，偶尔会与摄像头的画面产生短暂的交叠。其中一个影子特别清晰——那是一个穿着古代长袍的身影，长发披散，看不清脸，但林微能感觉到“她”正在注视自己。
“你是谁？”林微轻声问。
穿长袍的影子缓缓抬起手，指了指工作台上的玉璜，然后又指向林微的心脏位置。这个动作重复了三遍，每一次都更加缓慢、更加沉重。
手机屏幕开始出现雪花状的干扰纹。那些半透明的影子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只剩下穿长袍的影子。在屏幕彻底黑掉的前一秒，林微看见那个影子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来见我。”
手机恢复正常。
所有异常字符消失，相机应用自动关闭，回到主屏幕。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林微知道不是——她的手机相册里多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自拍照，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分钟前。照片里的她站在工作室中，表情惊愕，而在她身后的背景里，那些仪器设备的缝隙间，隐约能看见许多模糊的人形轮廓。最清晰的是在她右后方，那个穿古代长袍的影子，这一次能看清“她”的侧脸——
那是一张和林微有七分相似的脸。
“这不可能……”林微的声音在颤抖。
她冲到工作台前，抓起玉璜。玉璜的温度比之前更高了，握在手里像一块温热的暖玉。那些复杂的刻痕在灯光下仿佛在缓慢旋转，形成一个个令人目眩的旋涡。林微盯着那些旋涡，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视野开始扭曲。
工作室的墙壁像是融化的蜡一样波动起来，仪器设备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耳边响起无数声音的重叠——有古老的吟诵，有现代的电子噪音，有雨声，有雷声，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旋律。
在这旋律中，她听见了一个清晰的女声，那声音和她自己的声音极其相似，但更加苍凉、更加悠远：
“……时空的裂隙正在扩大……你必须来……在满月之夜前……否则裂隙将永远无法闭合……”
“去哪里？”林微问出声。
“西山……落月亭……”那声音渐渐微弱，“带着玉璜……和你的血……”
声音消失了。
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林微发现自己跪在工作台前，手里紧紧攥着玉璜，额头上全是冷汗。工作室一切如常，仪器安静，雨还在下，刚才的一切像是又一场幻觉。
但她知道不是。
她撑着工作台站起来，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眼神里充满了她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某种奇异的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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