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贻儿随着胡三娘走进袖瑶台的大门,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与她记忆中的味道别无二致。这气味曾是她噩梦中的常客,如今再次真切地闻到,竟让她有些恍惚。
“哟,这不是咱们的才女回来了吗?”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单贻儿抬头,见是袖瑶台的管事赵嬷嬷,正斜倚在廊柱旁,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胡三娘眉头一皱,斥道:“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贻儿如今是咱们袖瑶台的清倌人,你们都得敬着点!去,把‘静姝乡’收拾出来,贻儿往后就住那儿。”
赵嬷嬷明显吃了一惊,直起身子:“静姝乡?那不是…”
“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胡三娘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而换上笑脸对单贻儿道:“贻儿啊,妈妈我可是把最好的屋子给你留着了。那静姝乡宽敞明亮,最是清静,适合你这样的才女居住。”
单贻儿微微颔首:“谢三娘厚爱。”
她的反应平淡,心中却起了波澜。静姝乡是袖瑶台最为雅致的房间之一,往日只接待最尊贵的客人,或是给当红的姑娘居住。胡三娘此举,既是抬举,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住进这样的房间,就意味着必须创造相应的价值。
沿着熟悉的回廊向前,两旁的门扉紧闭,想必姑娘们还在睡梦中。袖瑶台的生活向来是昼夜颠倒的,上午时分,这里通常还是一片寂静。偶尔有几个早起打扫的丫鬟,见到她们纷纷避让到一旁,偷偷抬眼打量着单贻儿,眼中满是好奇。
胡三娘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今日先安顿下来,熟悉熟悉环境。我已吩咐厨房,午膳后会给你送些滋补的汤水来。申时前必须梳洗打扮妥当,我会派人来接你。今晚是你重回袖瑶台的第一晚,不必接客,只需在一旁观摩学习即可。”
单贻儿轻轻点头,不发一言。
行至回廊尽头,一扇雕花木门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挂着“静姝乡”的牌匾,字迹清秀飘逸,据说是某位落魄举人所题。胡三娘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瞧瞧,这屋子可还合心意?若有哪里不喜欢的,尽管说,我让人来改。”胡三娘语气中带着自豪。
单贻儿踏进房门,环视四周,不由得暗暗吃惊。
屋内的陈设极尽奢华之能事。地上铺着厚厚的猩红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靠墙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挂着粉红色纱帐;梳妆台上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和首饰盒;窗前还放着一架古琴,琴身光洁,显然是经常有人擦拭保养。
最令单贻儿不适的是,房间的四面墙上都镶嵌着巨大的铜镜,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能看见自己的身影。这些镜子无疑是为了某种情趣而设,却让她感到无处遁形。
“怎么样?”胡三娘期待地问。
单贻儿沉吟片刻,直言不讳:“三娘,这房间...太过艳丽了些。贻儿想重新布置,不知可否?”
胡三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可以!只要你喜欢,怎么改都行!我这就叫人来...”
“不必了。”单贻儿轻声打断,“只需三娘准许,贻儿自己慢慢调整便是。”
胡三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也好,随你心意。只是记得,申时前一定要准备妥当。”
送走胡三娘,单贻儿轻轻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再次环顾这个即将成为她新“家”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年前,她就是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一年后,她又自愿回到了这里。命运弄人,莫过于此。
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孤女。她是单贻儿,云韶班的台柱,有着一技之长和日渐响亮的名声。她选择回到这里,不是认命,而是以退为进。
她开始动手调整房间的布置。先是撤下了那猩红色的地毯,换上了一块素雅的浅灰色毯子;又将粉红色纱帐换成月白色;那些过于露骨的装饰品被一一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她从云韶班带来的几本书籍和一把琵琶。最后,她找来几块深色布幔,遮住了两面过于突兀的铜镜。
经过这一番调整,房间的氛围顿时从浓艳转为清雅,倒真有几分“静姝”的意味了。
忙完这些,已是午后。单贻儿小憩片刻,便被丫鬟唤醒,开始梳洗打扮。
她选了一件淡紫色交领襦裙,外罩月白色半臂,头发简单挽起,插一支银簪,略施粉黛,既不失礼数,又不过分招摇。
申时一到,胡三娘准时出现。她上下打量着单贻儿的装扮,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走吧,我带你去前厅。”
引客与初筛
袖瑶台的前厅与后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如果说后院是姑娘们休憩的相对私密的空间,那么前厅就是纯粹的交易场所,每一处布置都经过精心设计,旨在最大化地吸引客人并激发他们的消费欲望。
胡三娘领着单贻儿来到前厅一侧的屏风后,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厅内的情况,却不易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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