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书房。
夜,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林若甫却毫无睡意,他像一头被囚禁在牢笼中、即将与强敌决一死战的猛虎,在书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发出沉闷的呻吟。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他的喉咙干得发紧,手心早已被一层黏腻的冷汗浸湿。
每隔片刻,他都会猛地停下脚步,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窗外的任何一丝动静。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那声音此刻听来,竟像是无数鬼魅在低语,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他在等。
等一个,能决定他林家未来百年荣辱兴衰的信号!
按照清秋的计划,今夜,就是李晟那个贪婪而愚蠢的亲王,收到最后一批“粮草”的日子。以他那急不可耐的性子,在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发动!
而那个行动的信号,将会由清秋,在第一时间,从王府那个虎狼之穴里,传递出来。
可是,已经快亥时了!为什么还没有任何消息?
难道,是哪个环节出了致命的差错?还是说,李晟那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蠢货,在最后一刻,竟奇迹般地恢复了理智,发现了什么破绽?
林若甫的心,正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往下沉。
这场豪赌,他压上的,是整个林氏宗族的累世清名和数百口人的身家性命!一旦失败,他林若甫就会被立刻钉死在史书的耻辱柱上,沦为一个勾结叛王、意图颠覆社稷的千古奸相!林家,更会被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相爷,夜深了,您还是歇息吧,龙体要紧啊。”老管家林伯端着一碗安神的莲子羹,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担忧。
“不急。”林若甫猛地摆手,声音嘶哑,眼睛依旧像鹰隼般死死盯着窗外那片深不见底的夜空。“林伯,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他纵横朝堂数十载,翻云覆雨,还是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惶恐无措。因为,这场棋局的真正胜负手,并不在他的手里,而在他那个如神似魔、深不可测的义女手中。
“一定会的。”林伯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他不像林若甫想得那般复杂,他只相信一件事,一件他亲眼所见的神迹。
“大小姐是能让枯骨生肉、死人开口的活神仙!她既然说能成,就一定能成!”他对沈清秋的信任,早已超越了主仆,超越了世俗,抵达了一种近乎盲目崇拜的境地。
林若甫闻言,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苦笑。
是啊,清秋。那个女子,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事到如今,他除了将一切都押在“相信”二字上,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
“啾——”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得仿佛能刺穿耳膜的鸟鸣,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林若甫的身躯,猛地一震!
来了!
他几乎是扑到窗边的,一把推开窗户,动作急切到险些撞翻了窗边的博古架。
一只通体漆黑的信鸽,如同一尊来自幽冥的雕塑,正静静地停在窗棂上。它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妖异而冰冷的光。
林若甫伸出手,那只在朝堂上挥斥方遒、决定无数官员生死荣辱的手,此刻竟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解下信鸽脚上那个小小的信筒,动作笨拙得像个孩子。
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这轻如鸿毛、却又重逾泰山的东西给弄坏了。
他从信筒里,倒出那张卷得比发丝还细的纸条,用颤抖的指尖,缓缓展开。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娟秀中透着无尽杀伐之气的墨字。
“子时三刻,西门。”
轰!
林若甫的脑子里,仿佛有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所有的焦躁、不安、疑虑、恐惧,在这一瞬间,被这四个字摧枯拉朽般地彻底击碎!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般的无穷狂喜,和足以冻结灵魂的凛冽杀意!
鱼儿,终于咬钩了!
“好!好一个李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林若甫猛地捏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咯咯”的爆响,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杀机毕现!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晟和他那五万叛军,是如何兴高采烈地冲进为他们敞开的西门,然后被早已埋伏好的天罗地网,一瞬间绞杀成漫天血肉碎片的修罗场景!
“林伯!”他霍然转身,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去!立刻传我的相爷手令!”
“命京畿卫戍统领张赫,于子时一刻,彻底封锁除西门外的所有城门!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命禁军统领陈宵,率领我朝最精锐的‘虎豹骑’,于子时二刻,在西门内朱雀大街两侧的所有坊市、酒楼、民居中,完成最后的埋伏!刀上弦,箭满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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