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山呼海啸般的“千岁”声,如同实质的浪潮,拍打着殿内每一个人的心神,震得殿顶的琉璃瓦都在嗡嗡作响。
文官们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死死紧贴着手背,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们引以为傲的领袖,那位刚刚还意气风发、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林若甫,都已折腰俯首。他们这些依附于大树的藤蔓,除了跟着弯腰,还能做什么?
官绅一体纳粮……
这五个字,像一把淬了剧毒的钝刀,在刚才那一刻,被硬生生地捅进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钱袋子里,然后还在疯狂地搅动。
疼,是钻心的疼,是割肉刮骨的疼。
但没人敢喊出来。
因为珠帘后那位长公主,用更直接、更血腥的方式告诉了他们——喊疼,是会死的。李衍和康王的血,还没干透。
林若甫缓缓直起身,退回到百官之首的位置。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后背,已经被一层冰冷的汗水彻底浸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他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死死地盯着那道朦胧的珠帘。
他想不通。
是真的想不通!
清秋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如此决绝,如此不留余地地,与整个士大夫阶层为敌?这已经不是权谋了,这是在掀桌子!掀翻大衍立国百年的根基!
难道她真的以为,单凭一个虚无缥缈的“天命”,和一群只懂得打打杀杀的武夫,就能压服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吗?
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冰冷的、名为“后悔”的情绪。
不是后悔扶立新君,不是后悔帮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是后悔,自己似乎,亲手将一尊沉睡的远古邪神,从封印中唤醒,并愚蠢地,以为能将其当成家养的宠物。
他感觉,自己和沈清秋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父女”面纱,在刚才那句“义父,您意下如何”的温柔逼问中,已经被彻底撕碎,连一丝一毫的伪装都没有剩下。
剩下的,只有君与臣。
不,林若甫心中惨笑,甚至连君臣都算不上。
是神,与不得不信的,信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诡异寂静中,珠帘之后,那清冷如九天仙乐,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众位爱卿,都无异议。那这第一卦‘革故鼎新’之策,便交由摄政王与吏部、户部,共同拟定章程,三日之内,颁行天下。”
“老……臣,遵旨。”林若甫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更是抖得像寒风中的两片落叶,连忙重重磕头领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沈清秋没有理会他们的战战兢兢,珠帘后的身影微微一动,一只完美无瑕的纤手微抬,展开了第二道金丝卷轴。
所有人的心,又一次被无形的大手攥住,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卦就要了他们半条命,这第二卦,又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杀招?
不少文官已经面如死灰,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觉得这位长公主,怕不是要把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彻底往死里整。
“第二卦:天下归心。”
沈清秋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内容,却让所有人,都猛地愣住了。
天下归心?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继续对付他们?
“前朝积弊,不止于土地。更在于,民心离散,上下隔绝。”
“百姓有苦,无处申诉。贪官污吏,横行无忌。以致天灾频发,饿桴遍野。”
“本宫以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方为国本。”
珠帘后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林若甫紧锁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紧了。他完全跟不上沈清秋的思路了。刚刚还杀气腾腾,一副要将天下士绅一网打尽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又开始悲天悯人,大谈民心国本了?
这一棍子一棒子的,她到底想干什么?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在他心底蔓延。
“本宫在此,立下三策,以安万民。”
“其一:开常平仓,赈济灾民。凡大衍子民,遇天灾人祸,皆可凭户籍,于官府领取一月之粮。各地官仓若有不足,由京城国库补足。此事,交由金九龄,金大人全权督办。”
一直站在角落里,如同隐形人一般的金九龄,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立刻出列,跪倒在地。
“臣,金九龄,领旨!必不负殿下所托!”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他知道,这是公主在给他这个“商人”,一个真正走上台前,名正言顺掌握国家经济命脉,实现他毕生抱负的机会!
百官再度哗然。
让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去总管天下粮仓?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个政策本身。无偿赈济天下灾民?国库的粮食,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这得是多大的开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睡遍权臣,女皇登基上位请大家收藏:(m.zjsw.org)睡遍权臣,女皇登基上位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