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京城朱雀门外。
秋风萧瑟,卷起漫天尘土,吹得数千面巨大的仪仗旗帜猎猎作响,那沉闷的破风声,仿佛是大战前的擂鼓。数千名禁军士兵,身穿崭新却冰冷的明光铠,阳光照在甲胄上,反射出的不是辉煌,而是一片刺眼的寒芒。他们手持长戟,如一片钢铁森林,沉默地矗立着。
森林的中央,是一辆由八匹神骏白马拉着的巨大龙辇,金顶华盖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有些压抑,珠帘低垂,遮蔽了外界探寻的目光,也隔绝了车内人的表情。
文武百官,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皆来送行。
内阁首辅张承,一把苍老的骨头几乎要散架,他涕泪横流,死死拽着女皇素雅的常服衣袖,声音嘶哑地做着最后的努力:“陛下,三思啊!京城乃国之根本,不可一日无主!您此去西南,路途遥远,山高水险,那些新降的土司狼子野心,万一……万一有个闪失,老臣万死莫赎啊!”
“张爱卿。”沈清秋站在龙辇前,明明只是一身常服,却仿佛身着万钧龙袍,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全场喘不过气。她伸手,轻轻将张承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清晰地传遍全场:“朕意已决,不必多言。朕离京之后,朝政由内阁与六部共同署理,军务由五军都督府节制。若有紧急要务,八百里加急奏报。你们要做的,就是守好这个家,等朕回来。”
她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最后,在那人群中的金九龄和林远身上,极快地停留了半息。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在说:**“朕的刀,留给你们了,别让它钝了。”**
两人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女皇那未尽的、浸满血腥味的嘱托,将头埋得更低。
“朕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希望诸位爱卿,都能恪尽职守。”沈清秋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森然的冷意,“若是让朕回来之后,发现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或者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朕的刀,可不管他是顾命元老,还是朝堂新贵。”
百官闻言,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齐齐打了个寒颤,连忙叩首,声震云霄:“臣等不敢!恭送陛下!愿陛下此行顺遂,圣体安康!”
沈清秋不再多言,转身,在内侍的搀扶下登上了龙辇。
随着内侍一声拉长到几乎变调的高亢嘶喊:“启——程——”,庞大的队伍,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开始发出轰隆的声响,车轮滚滚,缓缓向南移动。
龙辇之内,装饰得并不奢华,甚至有些简朴。沈清秋摒退了所有侍女,独自一人,靠在软榻上。她没有闭目,而是透过珠帘的缝隙,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京城轮廓。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队伍出发的那一刻,至少有十几道隐藏在送行人群、街边酒楼、屋顶瓦片下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锁定了她的龙辇。
那些目光,有的带着纯粹的好奇,那是各国安插在京城的探子;而另外几道,则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仿佛要将龙辇洞穿的……杀意。
“终于来了么……”沈清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她不怕这些人盯着,就怕他们不盯。
这次南巡,她明面上带了五千禁军。从表面上看,这已经是极高的护卫规格。但沈清秋心里清楚,这五千人,大部分都只是仪仗队,是她精心准备的、给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看的“破绽”。
真正的核心护卫力量,只有三百人。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掠过那些盔明甲亮的禁军,最终落在一个混在队伍中、毫不起眼的普通士兵身上。那人身形普通,相貌平平,但他的站姿如松,握着长戟的手指稳定有力,眼神看似目视前方,余光却始终警惕地覆盖着周围三十步的范围。
那不是禁军老爷兵该有的姿态,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狼。
三百头这样的狼,被她从戚长风的天策军中精挑细选出来,换上了禁军的皮,混杂在羊群之中。他们,才是沈清秋真正的底牌,是她敢于以身为饵的、最锋利的獠牙。
队伍行进得不快,完全是按照皇家出巡的奢靡标准。一路上,过州府,经县城,当地官员无不率众出城跪迎,场面浩大。
沈清秋偶尔也会走出龙辇,象征性地接见一下地方官,说几句勉励的话,或者去田间地头,慰问一下正在耕作的农夫,赏赐一些钱粮。她将一个“仁德爱民、略带天真”的女皇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毫无破绽。
这一切,都通过那些无孔不入的探子,迅速地传了出去。
“女皇身边,只有五千禁军护卫,且军备松懈,毫无警惕之心。”
“女皇频频露面,毫无防备,似乎很享受这种万民拥戴的感觉,心性不稳。”
“仪仗队行进缓慢,每日只走八十里,完全是在游山玩M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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