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内的死寂,被一种粘稠而危险的张力取代。
李秀宁的手缓缓放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
但那双凤眸中的冰寒与杀意并未消退,只是被强行压入眼底,化作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扯过散落的衣物,动作僵硬却迅速,尽可能遮蔽身体。
每一个细微的摩擦,都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玷污,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屈辱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杨大毛看着她强自镇定的模样,心里那点因计谋得逞的卑劣得意,迅速被一种更现实、更沉重的压力取代。
他知道,眼前的平静只是假象,一座火山正在她体内酝酿,而他正坐在火山口上。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语气混杂着试探、强撑的市井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李将军……事已至此。我杨大毛是个粗人,但‘敢作敢当’四个字,我认。”
“昨夜……虽是形势所迫,阴差阳错,但这‘夫妻之实’的名头,我担了。对你,对李家,该有的交代,我绝不推脱!”
李秀宁猛地抬头,眼神锐利,直刺他眼底:
“交代?用这等下作迷药,行龌龊胁迫之事,毁我清誉,你还敢提‘交代’?杨大毛,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杀我,当然容易。”
杨大毛并未退缩,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脸上的混不吝淡去,露出底层挣扎磨砺出的狠戾与精明,“将军指头一动,我就得死。可杀了我之后呢?”
他语速加快,如同市井间讨价还价的商贩,却句句直指要害:
“你带着重伤的姐妹,押着几十驮要命的兵甲,怎么走出这茫茫太行?独孤楷的人说不定还在外围游荡。”
“就算你们侥幸回到晋阳,昨夜‘潜龙谷主与李三娘子春风一度’的消息,万一不小心……”
“从我哪个‘酒后失言’的兄弟嘴里漏出去,风言风语传到李公耳中,甚至传到长安,将军又当如何自处?”
“唐国公的大业,会不会因此平添变数?”
他每说一句,李秀宁的脸色就冷一分,但眼神中的杀意却并未因此消退,反而沉淀得更加冰冷、更加锐利。
她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普通的山野莽夫,他的算计,比她预想的更毒、更准。
“所以,”李秀宁声音冰寒,却奇异地带上了一丝近乎残酷的冷静。
“你的‘交代’,就是用我的清誉和家族前程做抵押,换你潜龙谷的一条生路,甚至……一个攀附我李家的机会?”
“攀附?不不不,”杨大毛连忙摆手,脸上又堆起那副市侩的笑容,只是眼底毫无笑意,“是合作,将军你看——”
他转过身,指着窑洞外隐约传来的操练声和开垦的号子。
“我潜龙谷,人是不多,但都是见过血、敢拼命的兄弟。地方是偏僻,可正因为偏僻,才安全!”
“这里离晋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正在朝廷、突厥、各路豪强目光的缝隙里。”
“将军,令尊李公胸怀大志,天下皆知。将来若有所动作,晋阳是明面上的棋眼,但我这里……”
他压低声音,如同耳语,“……能不能做个暗处的‘气眼’?一条备用的退路?一个能存放些‘不方便’之物、处理些‘不方便’之事的影子?”
这话已经说得极其露骨,几乎点破了李渊可能起兵的事实,并将其作为一种潜在的“投资”摆上了台面。
李秀宁心中剧震。
她再次,以全新的目光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粗鄙的衣着,市侩的谈吐,却有着毒蛇般的眼光和赌徒般的胆量。
他竟然真的试图将这桩龌龊的胁迫,扭转为一场基于现实利益和未来野心的政治谈判!
愤怒仍在炽烈燃烧,但一种更冰冷的、属于政治生物的本能,开始在她体内苏醒。
她沉默着,脑海中急速权衡:
杀他,一时痛快,后患无穷。
不杀,这奇耻大辱如何能咽下?
难道真要受制于此人?
杨大毛观察着她的神色,知道火候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思虑半夜的“方案”,语气罕见地褪去了所有油滑,带着一种草根破落户特有的、赤裸裸的交易感:
“李将军,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懂。”
“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昨夜之事,算是我杨大毛‘抢先下了注’,赌的就是将军和李家的未来。这注下得不光彩,我认。”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灼灼:
“我的条件是:第一,昨夜事,秘而不宣。对外,我会放出风声,就说将军赏识我谷义勇,许以‘盟友’之名,共抗胡虏乱匪。”
“第二,你那批兵甲,我派最精锐的人手,走最隐秘的路线,毫发无损送你出山,分文不取,只为证明我潜龙谷的诚意和能力。”
“第三,请将军回去后,酌情在唐国公面前,提一句‘太行潜龙谷,或可为援’。不需承诺,只需留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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