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离去后的潜龙谷,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暗流涌动。
最大的波澜,并非来自柳世明等下属的猜测,而是来自杨大毛最亲近的两个人——他的母亲白氏和舅舅白云奇。
这事儿终究是瞒不住的。
谷里就那么大,李秀宁那般人物,来去如风,留下的话题却足以让所有人咀嚼许久。
风声很快便透过吴婶等人的嘴,传到了白氏耳中。
起初,白氏是难以置信的。
她那儿子,她从小看到大,虽说自那次“大病”之后,确实像换了个人,变得有主意、有手段,带领着大家在这乱世挣下这份基业,她心里是欣慰又带着点陌生的。
可……要说他能让那样一位天仙似的、一看就是贵人出身的将军小姐“倾心”,还“私定终身”?
白氏只觉得像是听到了村头老汉吹破的牛皮。
可随着传言越来越真,甚至连儿子亲口承认的消息传来,白氏坐不住了。
她找到弟弟白云奇,忧心忡忡地问:
“云奇,你跟我说实话,毛儿跟那位李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白云奇也是满腹疑窦,他比姐姐知道得多些内情,比如那晚聚义厅的“金露”,比如李秀宁初醒时的冰冷杀意——他虽未亲眼见,但从赵五等人只言片语中能推测一二。
他皱着眉,压低声音对姐姐说:
“姐,这事儿……透着古怪。大毛那小子,怕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那位李将军,绝非心甘情愿。我担心……这是祸不是福啊!”
这话更是加重了白氏的忧虑。
她不怕儿子娶不到媳妇,就怕儿子走了歪路,惹上不该惹的人。
那位李将军一看就出身不凡,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大得吓人,毛儿这般胡来,万一——她不敢想下去。
这日,杨大毛巡视完春耕,心情颇佳地回到自己那处被修缮得最好的窑洞。
一进门,就见母亲白氏坐在炕沿,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件他小时候穿过的、打满补丁的旧衣,眼神怔忡,面带愁容。
舅舅白云奇也在一旁,脸色凝重。
“娘,舅舅,你们这是咋了?”
杨大毛心下明了,面上却故作轻松地问道。
白氏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眉宇间已满是威势的儿子,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拖着鼻涕、满山疯跑的野小子。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毛儿,你过来,坐到娘身边来。”
杨大毛依言坐下。
白氏看着他,缓缓问道:
“毛儿,你跟娘说实话,你跟那位李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听说,是她倾心于你?”
杨大毛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无非是英雄救美、两情相悦那套,正要开口,白氏却抬手止住了他。
“毛儿,”白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母亲特有的穿透力,“你还记不记得,你七岁那年夏天,偷了村头王老财家瓜地里最大的那个瓜,抱回来想给娘吃,结果半路上摔了一跤,瓜碎了,你膝盖也磕破了,哭得震天响,最后还是娘背你回来的?”
杨大毛一愣,融合的记忆碎片中似乎有这么一幕,但很模糊。
他含糊道:
“呃……好像……有点印象。”
白氏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
“那你记不记得,你九岁那年冬天,非要学人下河摸鱼,结果冻得发高烧,昏睡了三天三夜,嘴里一直喊着‘娘,我怕’,娘守了你三天,眼睛都没合……”
这件事杨大毛印象更淡了,他只能凭着本能反应:
“娘,都是过去的事了,提这干啥……”
白氏的眼底慢慢蓄起了泪水,声音哽咽起来:
“毛儿……我的毛儿……自从你爹没了,你大病那一场醒来后,你就变了。变得有本事了,娘高兴……可有时候,娘又觉得你陌生得很。你说话做事,那股狠劲儿……不像我从小看到大的毛儿了。”
她伸出手,颤抖着抚上杨大毛的脸颊,泪水滚落下来:
“你跟娘说,你是不是……是不是被什么山精野怪附了身?”
“还是……还是在外面学了什么邪门的本事,才哄得那位李将军?”
“毛儿,咱们穷归穷,可不能做伤天害理、强占民女的事情啊!那是要遭报应的!”
听着母亲这带着恐惧和浓浓担忧的泣诉,看着她那布满老茧、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杨大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穿越以来,他靠着前世的油滑和狠劲挣扎求存,几乎快要忘记这具身体原本的情感牵绊。
此刻,面对原身母亲最质朴的关怀和怀疑,一种混杂着愧疚、感动和难以言喻酸楚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知道,白氏不是在无理取闹,她是真的在害怕,害怕儿子误入歧途,害怕失去这个变得“陌生”的儿子。
他再也绷不住那副混不吝的架势,猛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母亲消瘦的肩膀,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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