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毛晋阳当街抢亲,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其引发的滔天巨浪,远超一场局部战争的胜负。
在短短时间内便以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席卷了整个天下,成为了大业十二年秋冬之交最引人瞩目的谈资。
晋阳,唐国公府。
昔日张灯结彩的喜庆红色尚未完全撤去,却仿佛沾染上了一层洗不掉的晦暗与耻辱。
府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仆从们行走间皆屏息凝神,生怕触怒了正处于暴怒边缘的主人。
李渊将自己关在书房内,门窗紧闭。
他并未如外界想象的那般雷霆震怒,只是面沉如水地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每一声都敲在侍立门外的李建成、李世民心尖上。
地上是几片碎裂的上好端砚残骸,显示着最初的失控。
但此刻,他眼中更多的是冰冷的算计和一种被严重冒犯后的森然。
“竖子……猖狂至极!”
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视我李渊如无物,践踏礼法人伦……此仇,必报!”
然而,作为一方雄主,他深知冲动是魔鬼。
眼下窦建德在河北虎视眈眈,王世充在东都蠢蠢欲动,突厥败退但元气未失,若因一时之愤,倾力攻打如今兵强马壮、据险而守的潜龙谷,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只会让旁人渔翁得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对门外沉声道:
“传令,严密监视潜龙谷动向,加派细作渗透。”
“对外……就说秀宁旧疾复发,需静养,婚期延后。”
这借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但至少,维持住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与李渊的隐忍算计相比,柴绍的反应则堪称惨烈。
他那间精心布置、尚未迎来新娘的婚房,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大红的喜字被撕得粉碎,昂贵的瓷器玉器化为齑粉,锦被罗帐被利剑划得七零八落。
柴绍本人,冠冕歪斜,喜袍被扯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上面甚至溅有点点血迹——那是他盛怒之下,劈砍家具时被木屑反弹所伤。
他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羞耻和痛苦而扭曲,双目赤红如血,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在笼中、濒临疯狂的野兽。
“杨大毛——!!!”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刻骨的怨毒,“我柴绍在此立誓!不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誓不为人!!”
他猛地将手中已然卷刃的佩剑掷出,深深钉入门框,剑柄兀自嗡嗡颤动。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南大街那耻辱的一幕:
浓烟中,那个粗野的身影当众掳走了他未过门的妻子,而自己,却只能在混乱中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周围那些宾客、百姓的目光,此刻在他回想中,都充满了无声的嘲讽和怜悯。
名门望族的骄傲,翩翩公子的尊严,在未来岳父和天下人面前的体面,在这一刻,被杨大毛用最粗暴的方式践踏得粉碎!
他冲出房门,不顾一切地想要点齐家将部曲,立刻杀向太行山,却被闻讯赶来的李建成死死拦住。
“子珩(柴绍字)!冷静!父亲已有安排,小不忍则乱大谋!”
“大谋?什么大谋?!我的脸面!李家的脸面!都让那山野匹夫踩在脚下了!还要忍到何时?!”
柴绍状若疯魔,几乎要与李建成动手。
最终,他被李渊派来的亲兵“请”回房间,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软禁,以防他做出不智之举。
柴绍瘫坐在废墟之中,看着满室疮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
他将这滔天的恨意,如同毒液般,一滴不漏地咽回肚里,沉淀成最黑暗的复仇执念。
天下舆论,更是沸反盈天。
尽管李阀尽力封锁,但这等堪比传奇话本的故事,如何能禁绝?
不过旬日之间,从帝国的东都西京,到南北通衢大邑,再到偏僻州县的茶馆酒肆、街头巷尾,“山大王晋阳抢亲”已然成为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在洛阳、长安等世家望族聚集之地, 士林清议对此口诛笔伐,视之为礼乐崩坏的标志性事件。
“骇人听闻!斯文扫地!乡野鄙夫,安敢如此悖逆人伦,挑战纲常!”
一位白发老儒在茶会上痛心疾首,仿佛杨大毛抢走的是他婆娘一样。
“李娘子乃名门闺秀,竟遭此劫难,可悲可叹!此风若长,天下女子何以自处?礼法何以存焉?”
另一位名士摇头叹息,将杨大毛钉在了道德的对立面。
在这些掌握话语权的阶层看来,杨大毛的行为,是对他们赖以生存的秩序和规则最赤裸的挑衅。
然而,在江湖草莽、市井百姓之间, 风向却截然不同。
茶馆里,醒木一拍,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列位看官,今日且说那太行山中,有一位好汉,姓杨名大毛!此人乃是混世魔王临凡,杀神转世!拳打突厥狼,脚踢官军将,端的是一位无法无天、敢作敢当的好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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