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毛决心已定,雁门、马邑两郡为了战争高效运转起来。
“金露”白酒的酿造被严格控制,毕竟粮食是命根子,如今更要优先保障军需,只能维持小规模生产,主要供应高层和用于日后可能的贸易、赏赐。
至于“酱油”,刚刚摸索出点门道,更是无限期推后,一切为南征让路。
经过与刘黑闼、柳世明等人的反复推演,最终定下方略:
由刘黑闼为主,张青、高斌为辅,统兵一万,固守雁门、马邑两郡,严密监视北方突厥动向,同时镇压地方,推进军户屯田。
而杨大毛则亲自率领五千最精锐的骑兵,执行此次长途奔袭的斩首任务。
这五千人,是真正的百战老卒。
人人双马,一匹乘骑,一匹驮载物资备用。
甲胄兵刃皆是两郡所能提供的最好配置。
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与突厥血战淬炼出的彪悍和对自己主帅近乎盲目的信从。
出征前夜,校场上灯火通明,却无喧哗。
五千骑兵肃立如林,人人嘴中含着一枚防止出声的木片(含枚),战马的口鼻也被特制的皮套束住(马束口),只能发出沉闷的鼻息。
每一名骑兵的身侧,都挂着标准的干粮:
以盐反复腌制、烤得坚硬如石的干肉五斤,以及用粟米、豆类炒熟磨粉,混合了盐粒的炒面三升。
这便是他们穿越太行山、千里奔袭的全部口粮。
杨大毛同样一身轻甲,站在队伍最前方,目光扫过这一张张在火把映照下显得坚毅甚至有些狰狞的面孔。
他没有再做动员,该说的,在誓师大会上已经说尽了。
此刻,唯有行动。
“出发。”
简单的两个字,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卒耳中。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
五千铁骑如同暗夜中流淌的黑色铁流,悄无声息地驶出雁门城南门,一头扎进了南面那巍峨连绵、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太行山脉。
他们的路线,是柳世明与熟悉山路的向导反复斟酌选定的,并非寻常商道,而是尽可能避开人烟稠密的谷地,沿着山脊、穿越密林的隐秘小路。
这条路,险峻异常,却也能最大程度地隐藏行踪。
一进入山区,严令便层层下达:
沿途不举火!
恐炊烟惊山贼,更惧消息走漏!
于是,这五千人的队伍,白日里凭借经验在崇山峻岭间艰难穿行,夜晚则寻找背风的山坳或密林露宿。
渴了,嚼一口冰雪,或者寻找未冻的山泉;
饿了,便就着冷水,啃那能崩掉牙的干肉,吞咽那喇嗓子的炒面。
寒冷、疲惫、崎岖的山路不断消耗着人马体力。
摔伤、冻伤时有发生,但无人抱怨。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此行背负着怎样的使命。
那“代北健儿,宁杀胡,不食人”的誓言,如同烙印,刻在每个人的心头,支撑着他们克服一切困难。
杨大毛与普通士卒同吃同住,他同样啃着干肉,喝着冷水。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士气鼓舞。
偶尔休息时,他会走到队伍中,用那套粗俗却亲切的市井语言,拍拍这个的肩膀,踹踹那个的屁股:
“狗日的,没拉稀吧?给老子挺住了!”
“等到了南边,宰了朱粲那吃人魔,老子请你们吃真正的肉!”
他也会和赵五、石头、杨公卿等老兄弟蹲在一起,借着雪光研究粗糙的舆图,算计着路程。
“大毛哥,这鬼地方,鸟不拉屎,连个兔子都看不到,真他妈难走!”
石头啃着干肉抱怨道。
“难走就对了!”
杨大毛嘿然一笑,“好走的路,轮得到咱们?早就被别的什么阿猫阿狗占住了。”
“咱们走的就是别人不敢走的路,才能干成别人干不成的事!等咱们像天兵一样突然出现在朱粲那老小子面前,吓也吓死他!”
七昼夜!
整整七个昼夜,这支沉默的军队,如同幽灵般在太行山的险峻与严寒中穿梭。
他们绕过了可能存在的山寨、村落,避开了所有不必要的接触。
马蹄包裹着粗布,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声响。
五千人马的庞大队伍,硬是在这苍茫大山中,隐藏了形迹。
当第七天的黎明到来,前方探路的斥候带回消息——太行山南麓已近,远处平原的轮廓隐约可见!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被更大的紧张和兴奋取代。
他们成功了!
他们如同淬火的利刃,历经艰辛,终于要亮出锋刃!
杨大毛吐掉嘴里已经嚼得没味的木片,解开战马的束口,看着身后虽然疲惫却眼神灼灼的五千儿郎,咧嘴笑了起来,露出被冷风吹得皲裂的嘴唇。
“弟兄们,山走完了!前面,就是朱粲那厮祸害的地方!”
他翻身上马,拔出横刀,指向南方那片逐渐清晰的土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磨快你们的刀!咱们的代北铁骑,要去会会那帮吃人的畜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谴!”
“吼——!”
低沉的应和声在山谷间回荡,积累了七日的杀意,终于不再掩饰。
五千铁骑,如同终于挣脱枷锁的猛虎,带着一路风霜和冲天的煞气,冲出了太行山,如同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朝着朱粲盘踞的荆襄之地,狠狠撞去!
而此刻,远在数百里外,正享受着“肥羊汤”的朱粲,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绝不会想到,一支来自遥远北地、为他而来的复仇之师,已经如同悬顶之剑,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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