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一片死寂。
鸿钧手持封神榜,与那身披盘古意志、头顶人道愿力、脚踏地道轮回的周衍,遥遥对峙。
一个代表至高无上的天道秩序。
一个代表生养万物的盘古法理。
这是洪荒开辟以来,最高层面的“道统”之争。
所有大能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他们知道,这一刻的胜负,将决定未来无数元会的洪荒格局。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
鸿钧的脸色阴晴不定,眼中的道韵漩涡疯狂转动,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推演与博弈。
他想动手,可那盘古虚影给他带来的压迫感,是真实不虚的。那是整个洪荒世界本源对他的警告!
强行抹杀周衍,等于否定盘古开天的意义,他这个“合道者”,会立刻遭到世界本源的反噬,圣位动摇,万古修行,毁于一旦。
这代价,他付不起。
许久,许久。
久到所有人都觉得时间似乎停住了。
鸿钧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可。”
简单的一个字,却如同天宪一般,宣告了他的让步。
天道,退了!
在与周衍的法理之争中,至高无上的道祖,选择了妥协!
轰!
这个结果,比周衍一炮轰碎天庭,更让洪荒万灵感到震撼!
“道祖英明!”
周衍微微一笑,对着鸿钧拱了拱手。
他知道,自己赢了。
赢得了巫教独立于天道之外的……“治外法权”!
鸿钧面无表情,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
只见他手腕一抖。
那流光溢彩的封神榜,突然一分为三。
一份主体,依旧是金光灿灿,飞向了天庭废墟上,目瞪口呆的昊天手中。
“此为【天榜】,主封玄门仙神,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归天庭节制。”
另外两份,一份化作血色,一份化作玄黄色,飞向了周衍。
“此为【地榜】,主封地府鬼神,十殿阎罗,亿万阴差,归地道掌管。”
“此为【人榜】,主封人道英灵,三皇五帝,百代先贤,归巫教庇护。”
“三榜并立,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此后,神、鬼、英灵,各行其道。”
鸿钧的声音冰冷地宣布了新的规则。
这是他的让步,也是他的分割。
他通过将封神榜一分为三,名义上承认了地道和巫教的合法性,保住了自己“至公”的脸面。
但实际上,也将巫教彻底从“仙神”的范畴中剥离了出去,划清了界限。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善。”
周衍接过血色的【地榜】和赤色的【人榜】,满意地点了点头。
目的,达到了。
然而,他并不打算就此结束。
鸿钧想划清界限?我偏要把水搅浑!
“道祖且慢。”周衍再次开口,“道祖分榜,至公无私,周衍佩服。但关于这上榜的规则,周衍还有一点浅见。”
鸿钧的眼皮一跳,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想如何?”
“不敢。”周衍笑道,“只是为了避免日后三界再生杀伐,我想,我们应该提前把‘规矩’定得更明白些。”
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那支【打神鞭】。
这鞭子,本是与封神榜配套,用来惩戒上榜神灵的。
“道祖,这【天榜】归昊天,【地榜】、【人榜】归我巫教,那这【打神鞭】……该归谁?”
鸿钧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周衍连这个都要争。
“打神鞭乃天道权柄,自当……”
“自当由第三方执掌,以示公允,对吗?”周衍直接打断了他。
他晃了晃手中的打神鞭,笑道:“依我看,这打神鞭,不如就由我人族三位首领,燧人氏、有巢氏、缁衣氏轮流执掌,如何?”
“他们不属仙神,不入轮回,只代表人道,最为公正。若日后天庭之神、地府之鬼、人道英灵有违天和者,皆可由人道执鞭,予以惩戒。”
“这,才叫真正的三界平衡!”
噗——
远在昆仑山的元始天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狠!太狠了!
周衍这哪里是要公允,他这分明是要把监督三界的最高执法权,也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人族三首领是谁的人?是你周衍的人!
这不等于你周衍一个人,拿了两份榜单,还掌了管束所有人的鞭子?
鸿钧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
他死死盯着周衍,如果眼神能杀人,周衍已经死了亿万次。
“周!衍!”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道祖,此事关乎洪荒未来秩序,不可不察啊。”周衍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诚恳表情。
对峙。
又是漫长的对峙。
最终,鸿钧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
“可。”
他再次吐出一个字。
然后,不等周衍再开口,他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混沌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连带着那股压抑的天道意志,也退得一干二净。
跑了。
道祖鸿钧,被周衍气跑了。
周衍看着鸿钧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他知道,鸿钧这次是真怒了。
这次退让,必然酝酿着更猛烈的反扑。
不过,他也不惧。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地榜】和【人榜】,以及那支沉甸甸的【打神鞭】,嘴角再次上扬。
“棋盘,我已经帮你画好了。”
“接下来,就看你怎么下了。”
他转过身,返回不周山。
身后,是洪荒万灵那如同看神明一般的、充满了敬畏与狂热的目光。
今日之后,洪荒的天,变了。
不再是鸿钧一个人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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