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不知道陈彦白在想什么,只是听完他的话之后看了眼时间,五点二十三分。
正常公司是五点半下班,高途以往会自主加班一小时,但从昨天看,他这两天应该是准点下班。
如果这个时候去坐电梯,在楼下刚好能偶遇。哪怕不能,只要在大堂多等十几分钟,也就该收拾完了吧?
那样应该也能遇见。
这些年,高途经手的东西不少,沈文琅忽然站起身,我不放心,还是亲自去看看。
他还没往外走,转头就看见刚到这儿的高途站在门外,显然已经听到了最后那句话,清晰地听见了沈文琅说我不放心。
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却猝不及防让高途心里痛到极点。
相识十年了,最后换来的竟是一句不放心。
您放心,我都会交接好的。高途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沈总,所有机密资料我都第一时间完成了转交。有关您个人隐私的部分,包括但不限于家里的密码,个人邮箱的文件接收我也会和小陈交接好。如果您还不放心,我可以额外再签一份保密协议,时间是终生有效。
他用尽全部力气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每说出一句交接事项,都像是在心上划下一刀。
那些他曾经视若珍宝的信任——家里的密码,休息室的权限,如今都要亲手交还,仿佛在亲手剜去过去的点点滴滴。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文琅话说的很快,难得有点心慌,忍不住皱眉。
沈总,我来是想告诉您,高途似乎已经不在意他想说什么了,只是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目光落在远处的某个点上,您休息室的门禁NFC我也已经删除了,密码重新设置的流程会转发给小陈。”
陈彦白目光从两个人之间来回转移,意识到高途误会了,立马摆手:“高秘书,其实刚才......”
“都是小事。”高途轻轻开口打断了他,“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很多事其实不重要,也没必要解释,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往往会带着几分心声。
等等!沈文琅急忙上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发出一声闷响。
高途转回身来:沈总,您还有事吗?
沈文琅张了张嘴,那些挽留的话在喉咙里打转,最终却变成了一句:那个,小晴好一点了吗?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是希望他留下来的,哪怕是为了小晴,留下来。
沈文琅喊住自己时,高途几乎要控制不住眼眶的酸涩,可对方问出的却是小晴的医药费。
连最后一点温情,都要用金钱来衡量吗?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想让沈文琅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
您为我妹妹垫付的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您的。他垂下眼帘,诚恳中似乎带着隐约的释怀,很抱歉,可能没那么快,需要一点时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沈文琅向前迈了一步。
高途却微微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那个细微的动作里带着说不出的破碎感。
那个曾经他最渴望靠近的人,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法承受的疼痛。
就这样吧。
把欠你的都还清,我们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
沈文琅看着他后退的脚步,心猛地一沉。
一直以来真的很谢谢您,高途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像一把钝刀割在沈文琅心上,您借给我的,我都会还的。
他说出这句话时,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告别。
告别那些一起并肩的时光,告别那些不经意的温情,告别那个曾经让他心甘情愿付出十年光阴的人。
说完,他不再去看沈文琅的神情,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从此以后,算了吧。
高途果断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
沈文琅还没意识到,高途对他而言的重要性早已经超过了普通同学、同事、同伴,也没意识到,那股怅然若失的冲动是在提醒他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沈文琅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缓缓合上的门,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从指缝间流失。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胸腔里翻涌着一种陌生的酸涩,像陈年的烈酒突然被打翻,呛得他眼眶发热。
鸢尾信息素莫名收敛不住,银色的雾气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急切追随着往高途离开的方向去,好像催促着屋内的主人追出去,又好像在强烈抗议和质问——
沈文琅,你为什么不挽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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