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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出院手续,高途提着简单的行李,带着高晴回到了他租住的小屋。
阳光透过窗户,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一切都透着即将离去的清冷。
收拾行装的过程,高途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又夹杂着不得不割舍的留恋。
收拾柜子的时候,看到桌上那瓶小青柠,那是高中时期,沈文琅随手送的。
瓶身已经有些磨损,标签褪色,里面的液体也变得浑浊。
他摩挲着瓶盖,指尖传来细微的凉意,仿佛还能触碰到那个夏日午后,少年沈文琅漫不经心付款时,自己加速的心跳。
他沉默地看了几秒,终究还是将它轻轻放在了角落,没有带走。
过期的东西,就该留在过去。
那张他和沈文琅并肩站着的照片也在旁边,照片上的沈文琅是一贯的傲气矜贵模样。
他用指腹轻轻抚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然后默默地将相框塞进了自己行李箱里。
总得留下点什么,证明那十年并非全是虚妄。
“哥,你去休息就行,这里我来收拾。”高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出神。
她刚经历过大手术,精气神却不错。
高途立刻摇头:“那怎么行。你虽然出院了,但毕竟刚经历了那么大的手术,需要静养。”
高晴抢过他手里一个并不重的袋子,把他按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那你是不是比我更需要静养?你快坐着,我没问题的。”
她看着哥哥依旧平坦却已孕育着生命的小腹,眼里满是担忧。
高途拗不过她,只好坐下,目光却依旧跟着妹妹忙碌的身影。
“对了哥,”高晴一边折叠衣服,一边犹豫着开口,“我们真的要回宜市吗?老家的医疗条件比江沪差很多,会不会影响宝宝的安全?”
高途何尝不知道江沪的医疗资源更好?可江沪就在沈文琅的眼皮子底下,他不能冒这个险。
“和慈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他像是说服妹妹,也像是说服自己,“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况且,宜市的医疗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可是哥,如果我们留在江沪的话......”高晴还想争取。
“爸前几天联系我了。”高途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高晴立刻警惕起来:“你不能再给他钱了!”
“我知道。”高途安抚地看着她,“我换掉了原来的手机号。但是,如果不彻底搬走,他总有办法找到我们,还是会有甩不掉的麻烦。”
高晴像泄了气的皮球,低落下来:“你做的对。高明就是个无底洞,你给的越多他赌得越大,欠的也越多。”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可是哥,以你现在的状况,留在大城市肯定会更好。那要不我们去京津吧?那边医疗资源好,机会也多,离江沪也够远。”
“如果你担心房租,我们可以换一个更小的房子,住远一点,郊区也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说不定有比和慈更好的医院呢?”
高途看着她,知道妹妹是真心为自己和宝宝考虑。
“可是......”高途仍有顾虑,他不想让刚痊愈的妹妹跟着他一起背负太大的压力。
“哥,”高晴蹲到他面前,握住他微凉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暖,“回了老家高明肯定也能找到我们。干脆直接换个全新的城市,重新开始。那边医疗资源好,对你和宝宝都好,等我毕业找到工作,我就赚钱跟你一起养家,帮你照顾宝宝。”
她晃了晃他的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好不好?”
看着小晴眼中对未来孤注一掷的勇气,高途心头那点犹豫和阴霾仿佛被吹散了一些。
他握紧妹妹的手,终于点头下定决心:“好,去京津。”
去京津,医疗条件好,教育资源也一样,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在知道小晴可以出院的时候,高途已经订好了连夜回宜市的票,但他没想到临时改变了目的地决定去京津,为了隐藏行踪,他们先坐车换了城市,第二天清晨才坐上去往京津的列车。
列车缓缓启动,熟悉的城市景观在窗外飞速倒退,最终化为模糊的远景。
其实高途一直都足够缜密,世界很大,只要不去P国也不留在江沪,只要他不想被找到,下定决心切断联系,他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再见了,江沪。
再见了......
沈文琅。
高晴坐在他旁边,看着哥哥心里一阵发酸,她拿出准备好的薄毯,轻轻盖在高途身上:“哥,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这两天光顾着赶车,他都没怎么休息,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身体熬不住的。
毯子带来的暖意让高途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
他转过头看向妹妹。
“小晴,”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他的话里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怕吗?”
高晴立刻用力摇头,抓住他的手,眼神清澈而坚定:“不怕!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们和宝宝,一定会好好的。”
高途看着她明媚的样子,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放松的微笑。
说得对,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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