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找上门来的时候，张海汐刚好给床上的人形物体包扎完伤口。
“听说你从城门口捡回来一堆——你这又上哪儿捡的一具木乃伊？成色太新了，不值钱。”
陈皮虽毒，但也算貌美。
虽然有病，但的确好用。
“看着他别让他乱动，我去熬药。”
陈皮一般是不会进张府的，进来一趟跟要了他命似的。
不过要是张启汕和张副官都不在的时候，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张海汐，你知道你在使唤谁吗？”
话是这么说，陈皮还是从墙头跳下来蹲到了床边，伸手戳弄着这一团人形物体。
“知道啊，你看着他，他死了我就拿你试药。”
李为国身上的伤很严重，帮忙一起换药的陈皮都差点没忍住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吐了。
偏偏张海汐就像是视觉和嗅觉都失灵了一样，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身上的伤口，将四种药膏按照不同的比例进行调配，敷在不同的创口上。
好不容易平复完心情的陈皮走进来一看，就看到张海汐都快趴人家胸口上去了，关键她的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的血红色。
“张海汐你呕……”
懒得搭理搞得像孕吐一样的陈皮，张海汐把手边的红色药膏再多添了一点，确认比例没错后继续上药。
得益于张海汐的特效药，在伤口密密麻麻、如蚁啃食的痛苦下，李为国在被她救回来的第三天就醒了。
“你的喉咙还没有长好，不要试图说话，不要浪费我给你的药。”
李为国安静不下来，不过张海汐早有准备，在药里加了足够剂量的麻醉药给李为国喝下，让他差点一觉睡到张启汕他们回来。
日常前来打卡的陈皮熟练地把换下来的纱布弄到院子里烧掉，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屋里瞥。
对着他就是吆五喝六，对着别人就是把药喂到嘴边。
喂喂喂，呵！她怎么不把他也喂给那团正在长肉的尸体算了！
几天的相处下来，李为国就算少了一只眼睛也该察觉出张海汐身上的不对劲了。
她给他用的药过于猛了，不像是在治病救人，更像是在做实验，在观察药效。
“我……”
“你出不了城，安心养伤吧。”
“不……”
“佟无为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他死了？你身上的毒哪儿来的？”
“……”
只能简单发音的李为国回答不了张海汐的问题，于是后者给了他纸笔让他想办法写或者画出来。
佟无为的确死了，毒素是因为敌人在最开始抓到他们的时候就给他们喂了一种慢性毒。
毒药在人体里发生变化，人死后变异后的毒素就会藏在尸液里一起流出来，她研究的解药解的是变异后的毒素，对于活人体内的毒素主要还是压制作用。
佟无为是为了掩护李为国离开被杀的，尸体被丢弃在乱葬岗里。
李为国认了这份救命之恩，拿着佟无为临死前交给他的信打算帮忙把信送出去，只可惜半路毒发，他只坚持到了长沙城外。
如果当时发现他的不是张海汐，或者没有人发现他，那他只会成为一具被烧毁的无名尸体。
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无名尸。
写到最后，控不住笔的李为国干脆丢了笔，几根手指颤巍巍地碰到了张海汐的手，后者反射性地避开接触，质疑的目光看向李为国。
“想让我帮你送东西？”
李为国点点头。
“报酬呢？”
李为国迟疑了一下，蘸着自己的血在本子上画了几笔。
陈皮没能看清楚那两人在比划什么，只知道张海汐突然喜笑颜开地将本子其中一页撕下来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纸片一边威胁李为国。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的尸体送过去。”
至于这一对医生和病人的组合聊了什么，陈皮全然不知，只知道张海汐突然把人交给他，说她自己要出趟门，三天之后回来。
被迫守了三天、守到张启汕都回来了的陈皮臭着一张脸，也不管两个姓张的问他张海汐在哪儿，只丢下一句“床上那个是帮张海汐试药的”就走了。
送完东西回来的张海汐刚好撞上在城外和人“切磋”的陈皮，看着沙地上四溅的血迹，如墨般的眼珠子一转，她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还在办公室奋笔疾书的张启汕皱着眉头思考着最近的形势和应对对策，心疼他的张副官从厨房里端来一份夜宵。
“嘿！”
即使被突然拍了一下肩膀，张副官手里的托盘依旧稳稳当当，唯独上面的碗被一只手顺手牵羊给端走了。
“大小姐要是饿了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做一碗，这碗里面放了醋，你不喜欢的！”
张海汐吃东西很挑食，尤其是在有条件挑食的情况下，她能做到满汉全席无一可下嘴的程度，也难为张副官还记得她吃面不爱吃醋了。
将碗又放回到托盘里，张海汐眼神示意他先把夜宵给张启汕送过去，她找他有事儿。
人情世故学透了的张副官笑着让张海汐稍等一下，把夜宵送到张启汕面前后就立马退了出来，找到张海汐，问她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做的。
“张家本家特制的机关伞，你会做吧？”
张副官愣了一秒，似乎是没想到会被点破他曾经在本家学习过的事情，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过去太久，我记不清……”
“借条利息。”
“……我再想想，应该能想得起来！”
巨额债务压垮了副官的腰，如果能帮佛爷减轻利息，他还是愿意再回想一下当初在本家受训的日子。
“大小姐什么时候要？”
“尽快！”
“我手里有把旧的，改一改可以用，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改？”
张海汐当然不介意，而且她希望越快越好。
拿到伞之后，张海汐又将自制的毒药涂抹在伞上，把李为国交给张副官照看后，这才背着伞匆匆跑去找陈皮进行“友好协商”。
如果他愿意，她就友好。
如果他不愿意，那就不一定友好了。
“你说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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