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问诊十两金，先付钱，后问诊。”
百合花被换到左手上，右手朝着黑瞎子摊开。
被黑色丝绒手套包裹着的手指无比修长，上滑的衣袖露出手腕上镶满了各色宝石的金镯子。
就差把贪财写在脸上、招摇过市了。
一只手自顾自地放进张海汐的手心里，某人厚着脸皮靠近些许。
“诊金不急，张大夫您看——”
话还没说完，张海汐一把把人推开，严肃道。
“卖身是另外的价钱！”
说完，也不等黑瞎子反应过来，她牵着从无老狗那里借来的狗就朝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走去，丝毫没有和穷鬼交流的打算。
初见就被给了个下马威，得知此事的齐八顾不得心痛自己被摘走一大把的绿百合，对着黑瞎子开启嘲讽模式。
“都跟你说了张家人都不好惹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吃闭门羹了吧！”
张海汐对黑瞎子的确有点兴趣，但这点兴趣在知道对方想白嫖她的医术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因为无老狗被张启汕安排了秘密任务不在城内，所以她只能带着无家的狗去找解九吐槽。
“你说齐八是不是眼神不好？他自己都那么穷了，找个对象居然比他还穷。
看上去人高马大，一看就知道一顿饭能吃好几个人的份量！”
手里的账本翻了一页又一页，解九头也不抬地反问道。
“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老八跟他只是救命之恩和雇佣关系。”
“我去找陈皮的时候道听途说的，话说你最近怎么不找我玩儿了？”
平日里就算她不出门，偶尔也会收到无家或者解家的邀请出门聚一聚，至于红府，她更是被那两口子视作座上宾，来去自如。
“佛爷不在，我们得帮他守好长沙城。”
“我看城里倒是挺平静的。”
政治上的事情张海汐不问，张启汕也不会主动说，所以她对于即将空降一个布防官这事持无所谓的态度。
看到解九忙着部署人手，闲得无聊的张海汐又牵着养了几个月的大狗去无家换了只小狗，然后抱着小狗回了红府。
齐八登门拜访是二月红没有想到的，尤其他还带了个人一起上门来找张海汐。
“八爷，什么风把您也吹过来了？”
被问到的齐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想找张海汐问个诊。”
问诊没问题，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海汐都还在吐槽有人找她看病却拿不出钱，所以二月红第一反应就是麻烦来了。
本该在后院和丫头一起看狗崽崽后空翻的张海汐突然出现，及时地帮二月红解了围。
“没有诊金的一概不接！”
被纠缠烦了的张海汐更是对着二月红直接道。
“送客、关门、放陈皮！”
巧的是陈皮刚好鬼混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某人又在把他当别的使唤。
“张海汐你不要太过分！”
自家两小孩打起来了，二月红只能委婉表示有事晚点说，他现在得先处理好自家内部矛盾。
从小在戏班学戏，学的就是洞察人心的二月红自然看出了张海汐对于齐八带来的那个人有些敌意，于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有座梨园，一向不对外人开放，你要是不想被纠缠，要不随我去梨园住一段时间，刚好我要排新戏。”
好看的人说话就是好听，张海汐点头答应，第二天一早就跟着二月红搬去了梨园，顺手还把陈皮给捎带上。
红府的戏班子也会在城里登台表演，不过自从娶妻之后，二月红登台表演的次数就少了，平日里梨园这边有安排专人打理，临时搬过来也能住人。
看着换好装扮的二月红，张海汐又拖着睡眼惺忪的陈皮坐在台下看戏。
即使只有两名观众，二月红还是拿出了全部功力将一出贵妃醉酒给唱完，结束之后还问张海汐有什么观后感。
张海汐最大的观后感就是她以后有钱了也想包养一个唱戏的，天天给自己唱。
想到虞姬舞剑那一段，她直接清了清嗓子，模拟着二月红的唱腔，将听到的给重复了一遍。
陈皮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二月红的眼睛却是一下子亮了，甚至顾不得卸到一半的妆，转身看着张海汐，鼓励她继续。
“你很有天赋，考虑跟着我学戏吗？”
二月红此生最大的憾事除了丫头的身体，就是自己的本事无人可继承——陈皮可以继承别的，唯独唱戏，别人唱戏要钱，陈皮唱戏要命。
虽然张海汐的年纪有一点点大，但是她天赋高，嗓子好，二月红有信心把她教好。
“学戏不是得从小练吗？”
“你天赋高，现在练也不迟！”
若是一身技艺无人传承，那才是二月红一辈子都过不去的憾事。
视线从略含期待的二月红身上又转移到二月红身后皱紧眉头的陈皮身上，张海汐摸了摸怀里的小狗头，语气微微低沉。
“可是我不想屈居人之下。”
言下之意，她不想管陈皮叫“师兄”，太丢份儿了。
“我们不以进门先后论大小，只以能力论！”
也就是说，只要她打得赢陈皮，就可以让陈皮管她叫师姐。
武艺上陈皮不服她她能理解，但是唱戏这方面，她要是没记错，就连脾气最好的丫头对陈皮唱戏的评价都是——“要不你换个东西学吧，不要为难自己”。
“学！”
只要能把对方踩在脚底下，学什么都可以，她不挑！
挑衅的目光落到陈皮身上，对此却无能为力的陈皮生气地离开了梨园，去找师娘求安慰去了。
学戏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张海汐唯一需要努力练习的是一颦一笑，每一个表情都得落在合适的时刻。
当然，切磋也是少不了的。
二月红本来还担心张海汐练武多年、肢体僵硬，没想到她的柔韧性比他戏班子里的大多数人还要好。
丫头来送饭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过招，用的是以柔克柔，看似轻缓无力，实则借力打力、互相缠斗、借力压制。
虽然身处梨园，但二月红自有一套消息来源渠道，关于陆健勋的人马即将进驻长沙城内也早已知晓，所以特意叮嘱张海汐尽量不要独自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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