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国很相信张海汐的能力，但是他至今都没有搞明白张海汐突然改嫁的原因。
毕竟从他的视角看，张启汕是她表叔，陈皮是张启汕手下的人，她不至于要瞒着这两人改嫁。
可如果张启汕对她来说很危险，甚至伤害过她，那就说得通了。
能从枪林弹雨走到现在的人，就不是什么圣母心发作的好人。
而且李为国跟张启汕算不上同一阵营，他也知道张启汕在做的事——拿老伙计、老朋友的生死给自己铺路。
老实说，看不上。
张海汐浑身都被纱布裹着防止感染，李为国避开了她身上的纱布，眼里闪过怜悯和同情，凑近张海汐耳朵小声道。
“你希望他死？”
很直白的询问，张海汐眨眨眼，眼角流出的血染红了纱布，带来强烈的刺痛。
李为国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针对一个人甚至把人置于死地，但是他也相信张海汐的想法不是空穴来风。
“你等我想想。”
起码得查出张启汕的确做了该死的事情，才能让他死去。
旧社会讲究贵贱，但新社会讲究证据。
张启汕到的时候只看得到一双眼睛，病床上的人看上去也的确是张海汐本人。
“是你吗？”
“你为什么会叫我来？”
“你想做什么？”
病床上的人说不了话，喉咙里只剩下痛苦的呜咽声，张启汕只能凑近去听。
不知道是不是连日的奔波，他突然晃了下神，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掐住了张海汐的脖子，源源不断的血流出，将他的手也染成了红色。
“啊！杀人了！”
前来换药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被吓得丢掉了手上的托盘，尖叫声也引来了其他人。
无从辩解的张启汕看着病床上的人，后者在他眼前停止了呼吸，旁边仪器上的屏幕瞬间变成一条直线。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掐死了一个为了救英雄而身受重伤的英雄。
他的仕途，到此为止。
暴雨一直下，广西的某座山上，整个营地都安静到可怕，只有几盏煤油灯还在坚守着不肯熄灭。
帐篷里充满血腥味，被绑在铁架床上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从手腕上滴落的血被人用容器装好准备送去研究。
脚腕上也是深浅不一的伤口，就连脚筋也都被挑断过不止一次。
但凡张海汐来得再晚一点，这个人的脚筋就会再一次被挑断，目的不过是为了防止他逃跑，以及测试他的恢复能力。
药物止血、伤口缝合，张海汐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这位族长长什么样子，就先忙着给他处理伤口。
那些已经取走的麒麟血也不能留下，所有瓶子都被打碎，最后她直接撒了满地汽油、放了把火将整个帐篷烧掉。
不得不承认，张启汕“昭告天下寻人”的做法很有效，寻来的两个“张启灵”里，居然有一个是真族长。
至于那个假的“张启灵”，张海汐把药给了对方后放走了对方，自己带着真族长准备离开。
脚步声从后方帐篷侧面传出，她想都没想直接扔了一把淬了毒的针过去。
“你就这么走了，都不打声招呼吗？”
某个直觉和野兽一样灵敏的人没有喝下混了药物的姜汤，从而蹲守到了这个下药的人。
雨衣遮住了身形，张海汐转身看向陈皮。
“我要带他走。”
“他能走，你不能走。
四年前不告而别，害得老子凭空成了二手货，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想到那些背地里蛐蛐他成了二手货、没人要的人，陈皮心里的怒火怎么也浇不灭。
他恨不得把这人拖回去关起来，或者杀了之后把尸体带回去做成标本摆在大厅里，让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她的尸体。
“陈皮，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那就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他们俩之间的相处一向如此，但张海汐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纠缠，在雨停之前她必须带着族长离开。
难得温柔下来的眉眼带了千里奔袭的疲惫，张海汐将背上的人往上掂了掂，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缓缓开口。
“我没有时间了，族长要是出了事，张家也不会放过我。
看在四年前我为了整个九门舍身的份儿上，你就当今晚没见过我，行吗？”
一般情况下，对面应该让路并且承诺她不会说出去，但对面是陈皮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所以他只会更加生气。
“张海汐，你这算是为了他在求我吗？”
“你说是就是！”
她没那么多时间去揣测陈皮的想法，其他张家人还在安排好的救援路线上等着她。
只是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她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绕过张启汕安排人布置的陷阱，张海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大夫的鼻子都很灵，即使是在能把一切痕迹都冲刷掉的暴雨天，她还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来自张家人的血。
将张启灵放置在草丛后面藏着，确认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后，张海汐握着毒药缓缓靠近约定好的地点。
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看到任何痕迹，只是第六感告诉她，这条路走不通了。
所以，张启灵的确是一个诱饵，一个引诱张家人出来的诱饵。
来不及管负责接应的人如何，张海汐背着张启灵走了别的路下山，一路上避开之前约定好的所有集合点，偷了一张竹筏走水路离开广西。
拳头大的雨珠砸在身上很疼，更重要的是张启灵身上的伤口经不住颠簸又开始渗血，红色的痕迹很容易被人发现。
因为事发突然，她并没有安排更多路线，其他人赶来也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此之前，她得带着一个重伤昏迷的张启灵藏起来。
“砰！”
支流两侧传来枪响，好在雨势够大，对方很难瞄准。
看着旁边被雨衣包裹着仍处于昏迷中的人，张海汐咬咬牙，将竹筏划进了河流主干道。
暴雨导致河面上涨，湍急的河流压根不需要张海汐提供动力就会带着竹筏向下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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