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势力多到根本认不清的东南亚并不安全。
虽然德国也不一定安全，但是相比之下，她宁愿选择势力更少的德国作为休养的落脚点。
虽然裘得栲和少年大概率都在德国，但是灯下黑这一招，屡见不鲜。
扮作夫妻的两人在下船后不停地换装、换路，这才甩掉了身后若有若无的视线，溜进了最开始选定的落脚点。
张启灵的左手被严令禁止动弹，张海汐甚至拿来夹板给他死死固定在躯干上。
右手操作并不适用于任何时候，换药的同时顺便帮忙擦洗的张海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要回来救我？杀了我也能保住张家的秘密。”
温热的毛巾擦去昨晚因为反复发炎、发热导致的汗渍，伤口也被她重新上了一层薄薄的药粉。
只是他也知道，他们身上的药不多了。
“……省着用。”
“如果你不打算要你的左手，我也可以不给你上药。”
后知后觉被转移话题的张海汐调高了水温往某人身上淋，却只是热出了小片的墨色麒麟纹身，对方连个表情都没有，这让她感到十分挫败。
无法得到足够进补的张海汐浑身上下冷得过分。
她一改之前面对族长时毕恭毕敬的态度，把依旧体热、但是只能趴着睡的张启灵当做了暖宝宝使。
要不是这任族长的脾气太好，像她这样的行为，是会被族长亲卫给一巴掌打飞出去的。
两人攒下来的积蓄在被迅速消耗，手里的其他货物也不好出手，怕引来麻烦。
壁炉里燃着火，两人披着毯子坐在一起，只有那只烫伤严重的右小腿露在外面，避免伤口二次感染。
张海汐很困，断断续续发作的心口痛让她难以入睡，偶尔的浅眠也会把她拖进一个又一个梦境里。
越发安静的张海汐让张启灵很不习惯，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明天开始我去上班，你待在家不要乱跑，等你肩上的伤养好了再说。”
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左右，各个地方到处都缺人手，到处都不缺工作。
两人也想过回国，尤其是张海汐，只要能和本家人联系上，他们现在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只是，那群汪家人就跟疯狗一样，闻到一点味道就跑出来到处撒野。
听说东南亚那边也被他们祸害了，被汪家人找上门的裘得栲甚至又损失了一批货物。
至于外家人，张海汐倒是知道几家的名号，但是对方是否依旧忠心，那她就不清楚了。
保险起见，还是一个都不联系好了，反正也还没走到要死人的地步。
张海汐的生活一下子变得规律起来，但是张启灵总能从她身上闻到一些不属于她的味道。
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样。
而且，居然有人上班越上越开心？
心里有些怀疑的张启灵做足了准备，把自己包裹严实后来到了张海汐工作的餐厅。
她自己说的她在这边做前台，图的就是有人准备好的一日三餐，还有能掩饰身份。
落地窗外雪花簌簌，窗内酒冷灯暖。
今天的餐厅不知道被谁包下了，里面除了服务人员，就只有两位客人在场。
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色短款连衣裙的张海汐握着另一个人的手翩翩起舞，有人在旁边伴奏，有人负责撒花烘托气氛。
西装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窗边的长桌前入座，站在她身后教她系统又完整的用餐礼仪，不厌其烦地纠正她的小动作。
冒着热气的牛排只被人浅尝了一口，张海汐主动搂住了那人的脖子，侧着头枕在对方肩上。
收拢的手上套着露指手套，靠近鲜艳的嘴唇后，将竖起的一根手指靠在唇珠上。
——嘘。
她的眼神隔着玻璃落在张启灵身上，被她搂住的人稍微挣扎了两下。
似乎是怕伤到她，对方随后就任由她抱住，两只手环在了她的腰上，防止她从细高跟上摔下来。
冬季漫长又寒冷，雪夜的雪花似乎能带走人体所有的热量。
滚烫的麒麟血彻底凉了下来，一切的猜测最后归于震惊和不忍中。
张海汐是在两个小时后送走了西装男，然后在餐厅转角处找到了依旧处于呆滞中的张启灵。
将人带进餐厅后把湿冷的外套扔给服务员，她将人按坐在了他们刚才坐过的椅子上，用那个人教她的方法将牛排分割后，用餐叉喂到他嘴边。
“尝尝看，好吃的话等会打包一份带回去当夜宵！”
牛排炙烤的时间恰好，汁水充足，外表带着一点香料味。
雕花蜡烛持续燃烧着，张启灵注意到她右小腿的伤口用蕾丝包裹起来，上面系了个精致小巧的蝴蝶结。
拖尾裙前后长短不一，细高跟只有一只踩着地，另一只脚尖轻轻点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
“您好，打包的餐品好了，祝您用餐愉快！（德语）”
看起来已经习惯了有人帮忙的张海汐坐在高脚椅上，有人帮她把绑带的细高跟换成了包裹到大腿的皮革长靴。
有人帮她穿上皮草的长外套，只露出一截红色的拖尾。
打包好的食物用了好几层锡纸隔温，张海汐牵着张启灵走出餐厅，她好像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实在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即使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思想上可以被称作保守的张启灵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她在做什么？自己这又算什么？还有，对方知道张海汐拿着对方的钱回来养他吗？
第一次被道德的问题冲击了大脑，依旧面无表情的张启灵差点撞上了路边被冻得比铁还硬的垃圾袋。
“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看得出张海汐的心情很好，而且特别的胸有成竹。
她甚至很有耐心地把单独打包的一份无盐水煮鸡翅喂给了躲在角落里的流浪猫。
“他……”
只说了一个字，张启灵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没事，他养得起我们两个！”
被西方文化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张启灵选择了沉默，他觉得定期失忆也没什么不好，期待下一次的天授能让他忘了此时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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