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并不打算洗头的张海汐趴在床上，等着某个一脸餍足的家伙给她把头发吹干。
至于浴室，谁弄脏的谁去打扫。
“咱俩闹这么大动静，外面那两个张家人也不管？”
那两个张家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弱，有的时候黑瞎子都会下意识地忽视他们的存在。
“只要我没死，并且不打算带外人回张家，他们不会管我做什么。”
趴在床边的姿势不太舒服，被拎起来的张海汐干脆面对面地趴在黑瞎子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做个没有感情的陪聊。
“决定好什么时候回国了吗？”
“再等等吧，齐八说无老狗家的老大媳妇怀上了，预产期在明年三月份。
我打算三月份之后回国，顺便准备一份满月礼。”
头发还是半干，湿漉漉的吻又凑了上来，有些受不住的张海汐推开了颈窝里的脑袋，义正言辞地告诉他。
“要节制！”
她玩的是采阳补阴，而不是被采阴补阳！
“好好好，节制！”
不节制也没办法，黑瞎子可不想在一半的时候看到几条蛇从任何一个角落里爬出来。
人前装朋友的两人在二月红和齐八面前一直装了好几个月，直到黑瞎子不得不先一步回国处理一些事情。
“国内下雪了，张海汐，别让我等太久。”
按照原计划，的确是不用等很久，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丫头的身体不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年轻时的操劳和后面连续生育三个孩子，早就把她的身体底子掏空了。
虽然张海汐也托人从张家弄来了不少药材给丫头调理，但后者也只是熬过了那个春天而已。
墓地是早就选好了的夫妻合葬墓，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就不会食言。
跟着二月红把戏捡起来的张海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帮忙处理完了丫头的葬礼，又在齐八和三个孩子的恳求下为二月红调理了一段时间。
“如果她没有生下我的孩子，她会不会——”
“不会，她的命是我强行给她续命的结果，孩子是她留给你的念想，好好活着，替她去看看她来不及看的风景。”
不是谁都能从相伴半辈子的爱人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张海汐能做的只有帮二月红调理好身体，以及开车带着两个老年人出去走走。
就这么一耽搁，转眼国内又是冬天。
室内的壁炉里燃着木柴，精神看上去比前几个月好一些的二月红坐在摇椅上，手里抱着一件张海汐送给丫头的梨花白苏绣旗袍，另一件同色不同花纹的已经随着丫头一起下葬。
“你一个人可以吗？”
“不还有三个帮手吗？你的事要是再耽搁下去，成功的概率就更低了。”
“一次不成功还可以再来一次，我又不是耗不起！”
“啧！有点羡慕你们这些长生的人。
走吧走吧，二爷这边我会照顾好，你放一百个心！”
还是有些放不下心的张海汐留给齐八一个联络暗号，却没有告诉他这个暗号联络到的是谁，只是让他有需要的时候就用。
本该在半年前踏上的归国船直到此刻才出发，站在船上、慢慢远去的张海汐挥着手，和在码头上送别的几人告别。
今年的冬天对于京市的部分人来说并不怎么平静，尤其是关于某份绝密档案的知情者们。
杭州，无老狗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上面来的人打交道，但是像这位这样一上来就要强抢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简直比土匪还要土匪。
冬天的雨水浸透青石地板，一阵一阵的冷风穿堂而过，无老狗冷眼看着对面的人，身侧站着他的夫人，和一个抱着孩子的青年人。
“我说了，不知道。”
“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无老先生觉得我会跑这一趟吗？”
无论对方暗示什么、威胁什么、承诺什么，无老狗都充耳不闻，只是叮嘱身旁的青年人照顾好孩子。
斗大的雨珠砸在堂前的莲花缸里，却盖不住清脆的鞋跟敲击声，以及雨中突然出现的一红一黑两把伞。
“这么多人，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走在最前面的青年撑着一把红伞，穿着黑色洋装伞裙的姑娘一只手搭在青年手上，另一只手提着裙边。
荷叶边的裙角已经溅上了一点深色，露出被雨水擦得干干净净的小皮鞋。
姑娘笑容明媚，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得似乎能反光。
另一把黑伞下的戴眼镜的青年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皮箱，伞柄上挂着一只最新款的黑色珍珠贝壳包，那是只有京市最大的外贸商场才有的洋货。
“张……”
“张——”
和无老狗一样欲言又止的还有那个一直企图在无家找出线索的中年男人。
嘴里说着来的不是时候，实际上脚步不停，三个陌生人就这么走进了大堂，和对峙了许久的双方互相对视。
“李为国叔叔在外面等你，不要让他等太久！”
姑娘话音刚落，中年男人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连伞都顾不上打。
几近失语的无老狗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张过分熟悉的脸。
“你好，我叫张海汐，刚从国外回来，继承了我妈妈的脸和名字。
顺便替她说一句，好久不见！”
三言两语，张海汐就把自己现在的身份给阐明了，还给了无老狗一点反应时间。
“……是，是好久不见。”
中年男人带来的人还没有走，所以两人之间的交流也到此为止。
好在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去而复返的中年男人叫走了自己的人，不甘心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张海汐。
“张海汐小姐？”
“是我，有什么事吗？”
“方便问一下你的个人经历吗？你长得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你说的是我妈妈吧，其实我也没有真正见过她本人，但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很像。
她在二十年前因为烧伤后的重度感染去世了，我是她怀孕八个多月剖下来的，在国外的孤儿院长大。
有好心的华裔叔叔资助我上学，我这才有机会回到祖国，顺便了解一下关于我的身世！”
“二十岁……也差不多，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去了解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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