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看场子这个活的人，起码得有眼力劲，其次就是记忆力。
“算是吧，最近半个月经常见到她，是个出手阔绰的富家大小姐，出门还带着保镖。”
说完，杨好指了指那个一身黑衣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的家伙，示意黎蔟这位小姐姐可不是什么善茬，别去招惹。
“你手里拿着什么？给我看看！”
崭新的大红钞票被抽了出来，杨好看了看卡座上的张海汐，看了看黎蔟的脸，然后对着光滑的玻璃杯摸了摸自己的脸。
“奇怪，我也不丑啊！”
怎么他就没有小费呢？
“我刚才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她的裙子不方便，这是我帮她擦鞋子的小费！”
黎蔟一把把钱拿了回来，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小费？她来的第一个晚上一群人给她捡耳环，别说小费了，她连耳环都没要就走了，第二天开始就带了个保镖。
鸭梨，苟富贵、勿相忘啊！”
——兄弟，你被富婆看上了，你要发达了！
黎蔟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让杨好以后每次看到张海汐的时候都给他发消息。
反正以他的成绩也上不了什么好大学，逃课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也许是“偶遇”的次数太多，两人之间还真就混成了见面能打个招呼的关系。
难得有一次没看到黎蔟，张海汐还特意把杨好叫过去问了一下。
“你朋友怎么没来？”
换作之前，杨好肯定是立马打电话催促黎蔟过来，但这一次，确实有些不太方便。
看着杨好支支吾吾的样子，张海汐懒得跟他磨叽，让杨好报电话号码，她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黎蔟。
“哪位？”
黎蔟的手机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在接到陌生来电的时候，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但更像是认命。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张海汐的声音太有辨识度，黎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即使知道隔着电话的她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我不太方便……下次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来不来，不来我去你家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声响的杨好见状在心里给张海汐比了个大拇指，牛啊，还得是直球得劲儿！
“你又不知道我住哪儿！”
“哦，你好兄弟就在我旁边，电话号码也是他给我的，你说他会不会带我去你家？”
“你也说了他是我兄弟！”
信誓旦旦的黎蔟下一秒就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杨好有些磕磕绊绊的声音。
“那个，鸭梨啊……要不你出来？我把一千分你一半行吗？”
杨好捧着手里的一叠现金，在兄弟和变现之间做出了选择。
主要是他觉得黎蔟这样一个人待着更容易出事，还不如把人叫出来！
“……我就值一千？”
“……”
兄弟俩想了想自己平时一个月一两百都得省吃俭用的生活费，同时沉默了。
好像……是不值一千。
语气里带着些许得意的张海汐把手机拿了回来，对着另一头道。
“给你半个小时，不出来见我的话我就带人上门了！”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丝毫不给黎蔟拒绝的机会。
“那个，我能走了吗？”
杨好觉得这位姐姐的作风有点过于彪悍了，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走什么？你可是我的人质！
等他来了你再走，你们经理那儿我让人去说一声就行！”
像这样的场子里多的是愿意“走捷径”的打手，经理自然不会得罪这样一个漂亮到让酒吧营业额翻番的大顾客。
不仅同意让杨好“好好休息一会”，还让人送了一打漂亮的小甜酒过来。
黎蔟到的时候杨好已经喝高了，张海汐的脸上也带着一点点的红晕。
要不是有个保镖在旁边守着，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冲上来“帮忙”。
卡座的单人沙发被杨好一个人占了，黎蔟拉了拉外套衣领把大半张脸包裹住，犹豫着坐到了张海汐旁边。
“哟！我的一千块来了！”
“我不是……”
“不是什么？”
看着张海汐突然凑近的脸，黎蔟不得不把脸继续往衣服里缩，身体也朝着外面倾斜。
“……不是你的……一千块……”
最后三个字说得太小声，张海汐差点没听见。
喝醉酒的人向来无理取闹，但是在衣领被扒开的一瞬间，黎蔟还是表现出了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干嘛！”
突然提高的音量不像是在谴责，更像是在虚张声势。
张海汐的表情在看到黎蔟脸上伤痕的一瞬间变得冷淡，手指抬着黎蔟的下巴转向自己，语气也冷了下来。
“谁打的？”
万一打死了，她上哪儿再去找个人帮她吸食费洛蒙？总不能真把无邪给拐出来吧？
“不关你事！你不是让我出来吗？我出来了！”
“再问你一遍，谁打的？”
炸毛的小狗当然可爱，但是炸毛又嘴硬且分不清状况的小狗就不可爱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张海汐语气下的危险，黎蔟也就嘴硬了这么两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但他忘了旁边还有个喝高了的杨好。
“他爸打的！”
兄弟可以变现一次，就可以变现无数次。
而且潜意识里，杨好很希望有人能帮黎蔟摆脱他那个打人下死手的爸。
可惜他自己的年纪不够，不然他愿意找人托关系把黎蔟收养到他名下，兄弟变儿子也行，他不介意长个辈分！
手指摁在嘴角淤青的伤口上，黎蔟皱着眉头却不敢反抗。
“告诉我，他在哪儿？”
黎蔟瞪大眼睛，感觉下一秒张海汐就要说“我带你去做掉他”。
“不行、你不能去，会坐牢的！”
“……前提是有人报警，你会吗？”
黎蔟当然不会，但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他也不希望一个帮自己的人因为自己而进了监狱。
“……我不会，但是我……”
鲜少收到来自外人毫无条件的帮助，黎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他的经历告诉他，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切馈赠都是有价格的。
但他又觉得，既然张海汐找到了自己，那是不是这个价格其实自己也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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