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姜砚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在想着叶秋白说的那句“我知道”。
翻来覆去好久,他实在有些烦,就在脑海中开始戳系统。
“系统,已经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现在不播报任务进度了?”
系统睡得正香被戳醒,烦躁的将数据链绕在姜砚身上,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你又把我声音关了还播报个屁!】
姜砚一下就坐起来,“什么意思,我上一个世界也关过吗?”
【昂。】
“那我上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谁?是叶秋白吗?我一见他就感觉莫名熟悉,想把他带回家。”
系统这时好像才清醒了,意识到他问了什么,立马开始装卡。
【系统……没电……】
说着就再次陷入沉睡,不管姜砚怎么戳都不回应了。
“切,装也不装像点,你一个能量系统,用什么电?”
系统:你清高,你厉害!
自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道别人都看不见的屏障,表面看去还是那样,但屏障中的两人知道早就变质了。
叶秋白家里的书桌上,除了那个丑萌丑萌的外星小人之外,还多了一个土星模型,姜砚说是他自己磨的,能够带来好运,一定要叶秋白收下,而姜砚的书包里也多了叶秋白细心整理的各种笔记,字迹比印刷体还要好看的那种。
两人还是会一起去早餐店打卡,姜砚还怂恿叶秋白一起尝试了放着炒黄豆和虾皮的咸豆浆,美其名曰“要勇于尝试人生中的另一种选择”。
叶秋白还是慢条斯理的吃,但不会拒绝姜砚推过来的认为不错的各种食物,偶尔还会感觉到桌子下面姜砚的膝盖蹭过来,或者轻轻碰一下他的膝盖,每次这个时候,叶秋白都会微微红着耳朵,但不会躲开。
“你有没感觉到,他俩有一种直接摊牌了的明目张胆?”
学校里的流言更多了,但更多的是善意的言论,那些恶意的揣测根本就扎不破两人的屏障。
“也没什么吧,不就还是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吗?”
“不是啊,你仔细看,姜砚看叶秋白的眼神都快拉丝了!还有叶秋白,不管姜砚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反抗诶!”
叶秋白也听到了这话,他承认,他就是在纵容姜砚,纵容姜砚强势的闯进他的世界,把他墨守成规的秩序搅得一团糟,然后大肆宣扬自己的感觉逻辑。
那又怎样?
不过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因为高三的每一天真的过得很快。
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在减少,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一场测试,数不清的试卷、令人焦虑的分数和排名、老师的叮嘱和父母给的压力,无形之中让每一个同学都狠狠紧张起来。
叶秋白尤其是,他甚至有点应激反应,他给自己制定的计划一天比一天多,对自己的要求也一天比一天严格,每天几乎只睡四个小时,困的时候就喝咖啡,涂风油精。
姜砚察觉到了这种情况,叶秋白的眼下已经出现了一大片黑青,就连早餐时间,他都无意识的用手指在桌子上默写公式。
“昨晚几点睡的?”
“两点。”叶秋白的声音都带上了沙哑。
“那么晚,你不要命了?”姜砚紧皱着眉头,声音里满是不赞同和对他的关心,“排名有那么重要吗?”
叶秋白不说话了。
成绩和排名曾经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他坚持原则和秩序的肯定,但是现在,他也说不清楚。
“习惯了。”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姜砚一把抓过他肩膀上的书包。
“干什么?”
“帮你背一会儿,看你都要被包压塌了。”他轻松的将沉重的书包甩到自己肩膀上,“叶秋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这么紧逼自己。”
叶秋白心想,或许只有姜砚才能这么轻飘飘的说出这句“没什么大不了的”,毫无专业支撑的逻辑,却在此时像一阵清风,吹走了他心头的沉闷。
他知道,姜砚不会明白,像他这样除了成绩一无所有的人,如果连这个支撑都没有了会陷入多大的恐慌。
但这样纯粹直白的关心,也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很快第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就公布了,叶秋白还是第一名,但他的总分比上次少了。
他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试卷,是一道选择题,原本不应该丢分的,但是他考试的时候恍惚了。
他不禁开始审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姜砚在一起,浪费了他原本准备的复习的时间?还是因为他刚刚才发现的那份喜欢,扰乱了他所有的程序化的思考?
他坐在位置上死死盯着那道错题,周围同学热烈的讨论声通通都在耳中消失,他又变成了孤独的一个人。
姜砚的成绩倒是很稳定,中上游,不好不坏,但他毫不在意,正和周围的人热烈的讨论着新上映的电影,直到视线转到叶秋白身上,才发现这人好像不太对劲。
他走过去问道,“怎么了?”眼睛瞟过桌子上叶秋白给自己画的大红叉,“不就一道选择题,下次注意点不就好了?”
“你当然不会在意。”叶秋白声音有些冷漠,“你当然觉得没什么,你家里有退路,你可以有无数种选择,但我没有。”
说完这尖锐的话,两个人都愣住了。
姜砚的笑容缓慢消失,脸色也有些难看,“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他直直的盯着叶秋白的眼睛,但叶秋白别开了视线,他知道这话说得刻薄又无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太害怕了,害怕到失去了理智。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分界线。”
他说完直接就走了,没有再看叶秋白一眼,也没有在门口等他。
教室的同学逐渐走完,叶秋白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眼神失神的看向教室门口的方向,久久缓不过神来。
他感觉眼里看到的五彩世界正在褪色,一帧一帧变成黑白色,所有的温暖也在这时消失殆尽。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据说能带来好运的模型,细细摩挲。
他明白,失控的不只有他没有按时完成的学习计划,还有突如其来的情感,他不懂,所以他笨拙又谨慎。
他伸出手轻轻将模型放在桌子上,他知道,这次失控的代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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