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节目组举办了“仲夏夜音乐会”。
别墅花园被精心布置过。白色帷幔从回廊垂下，暖黄色的串灯挂在树枝间，草坪中央搭起了一个简易舞台，一架黑色三角钢琴正坐中心。
九张白色椅子呈半圆形摆在舞台前。
陆沉舟坐在最右侧，周慕辰紧挨着他，却不敢靠太近，苏蔓和陈景明坐在中间，夏晴独自坐在左侧边缘。秦观澜和席宁挨着坐在叶秋白旁边，叶秋白的座位在姜砚左侧，中间只隔了一个扶手。
林深导演站在舞台旁，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今晚没有任务，没有规则，只有音乐。欢迎各位分享自己喜欢的曲子，或者……分享心情。”
[音乐会！好浪漫！]
[叶秋白肯定会弹琴吧。]
[姜砚会不会也弹？]
[陆沉舟脸色好难看。]
第一个上场的是夏晴。她唱了一首简单的民谣，声音紧张得能听到细微的颤抖，唱完后，她红着脸鞠了一躬，小声说：“这首歌……送给所有曾经胆怯但想勇敢的人。”
夏晴坐下时，偷偷看了一眼叶秋白，眼神里有感激，因为那天叶秋白接受了她的道歉。
接着是陈景明，他表演了一段武术，动作刚劲有力。苏蔓朗诵了一首短诗。秦观澜拉着席宁合唱了一首情歌，把席宁一向冷静的脸都唱红了。
轮到周慕辰时，他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了台。他唱了一首当红偶像歌曲，舞蹈动作标准，笑容甜美，但眼底没有光，唱完后就迅速低着头快步下台了。
陆沉舟没有表演。当林深看向他时，他只是摇了摇头，目光始终落在舞台那架钢琴上。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秋白身上。
叶秋白站起身。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袖口挽到手肘，他走上舞台，在钢琴前坐下。
是德彪西的《月光》。
第一个和弦响起时，花园里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止了。
叶秋白弹的是他最熟悉的曲子，也是姜砚记忆里最深刻的曲子。
十年前那场高中音乐会，他弹的就是这首。十年间，他在无数舞台上弹过这首。但今晚，在暮色四合的花园里，在暖黄的灯光下，这首《月光》有了不一样的质感。
他的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技巧的展示，而是情感的流动。那些细微的变化，那些精心控制的起伏，那些只有真正懂琴的人才能体会的处理，在今晚都有了明确的指向。
坐在台下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叶秋白闭着眼，完全沉浸在音乐里。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温柔地、专注地落在他身上。
花园里安静了几秒，然后掌声响起。
叶秋白睁开眼，微微颔首，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姜砚站了起来，他没有鼓掌，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上舞台，在叶秋白身旁停下。
叶秋白抬起头看他，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期待。
[姜砚上去了！]
[他要干什么？]
[四手联弹？！]
姜砚轻轻拉开琴凳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他们的肩膀轻轻挨着，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彼此传递。
姜砚抬起手，悬在琴键上方，然后转头看向叶秋白。
“还记得《小舟》吗？”他轻声问。
叶秋白点头。
“这次，”姜砚说，“你来高音部，我来低音部。”
高音部是旋律，是主导，是整首曲子的灵魂。
姜砚把灵魂的位置，让给了他。
叶秋白看着他，然后轻轻点头：“好。”
两人同时将手指落在琴键上。
没有乐谱，没有排练，甚至没有对视。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点头。
琴声响起。
他们闭着眼，完全沉浸在音乐里。但所有人都能看到：叶秋白的嘴角微微扬起，那是放松的、愉悦的弧度。
[太美了……]
[这画面我能看一辈子。]
[他们好默契，根本不需要看谱子。]
[这根本不是演奏，是对话。]
陆沉舟死死盯着舞台，他看着叶秋白嘴角的笑意，看着姜砚温柔的神情，看着两人在琴键上交错的手指，看着他们挨在一起的肩膀。
嫉妒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三年前，他坐在音乐会的VIP包厢里，看着台上的叶秋白。那时候他也想过，如果自己能和他一起弹琴，如果自己能坐在他身边……
但他不会弹琴。
他只会用钱买票，用关系施压，用各种手段试图把那个在舞台上发光的人拉下来，拉到自己身边。
而姜砚，用了十年时间，学会了和他并肩而坐的资格。
陆沉舟的手在膝盖上握紧，指甲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他心里有一个地方，比掌心更疼。
周慕辰看着陆沉舟的表情，又看了看舞台上的两个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这三年的努力讨好、算计、表演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他以为只要把叶秋白踩下去，自己就能站在陆沉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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