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的镇国公府,从晨光熹微到暮色沉沉,喜庆的气息如同庭院里不断升温的桂花酒,愈发浓郁醇厚。
晨间那场平定逆党的风波,非但没让这场婚礼蒙上阴霾,反而像为红绸缀上了层耀眼的金箔——
百姓们揣着好奇与敬意围在府外不肯散去,踮着脚盼着能再看一眼这对“既成婚典、又安家国”的新人;
百官们在正厅内推杯换盏,话题从婚典的热闹细节聊到朝堂新政的推进,每一句赞叹都绕不开萧珩的勇毅与阿瑾的聪慧,连空气里都飘着对未来太平的期许。
此时的内院回廊,红灯笼沿着朱红廊柱一路蜿蜒,烛火透过绢面映出暖融融的光,将地面的青石板都染成了淡红色。
阿瑾刚送完最后一波诰命夫人,正站在廊下的桂树旁透气,指尖还残留着几位夫人递来的锦绣香囊香气。
她已换下了繁复沉重的百鸟朝凤嫁衣,身着一袭水红色绣折枝海棠的常服。
长发松松挽成一个随云髻,只插了一支成色温润的碧玉簪。
褪去了大婚时的庄重,多了几分寻常女子的温婉灵动,微风拂过,衣袂轻扬,竟让满树桂花瓣都似是跟着晃了晃。
“站在风口上,小心吹着着凉。”萧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酒香,清冽又温暖。
他快步走上前,将一件素色绣云纹的披风轻轻搭在阿瑾肩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顿,随即相视一笑,眼底的默契无需多言。
“正厅的宾客都散了?”阿瑾转过身,目光下意识落在他胸前——
那枚她亲手绣的鸾凤香囊,还好好系在暗红色常服的衣襟上,针脚处的金线在廊灯映照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把今日的喜庆都缝进了里面。
“刚送完赵大人和几位禁军将领,陛下派来的内侍也刚走没多久。”萧珩点头,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
那是常年握笔批改书院课业、熬夜整理侯府账目留下的痕迹,每一寸都藏着她的坚韧与付出。
“陛下特意嘱咐,说我们婚后不必急于上朝理政,可先歇上三五日,好好享受新婚的日子,也算是全了这份君臣情分与新婚体面。”
阿瑾心中一暖,任由他牵着自己沿回廊缓步前行。
庭院里的桂树开得正盛,细碎的米黄色花瓣落在铺地的红毡上,像是撒了层碎金,清雅的香气混着空气中的甜香,让人心里格外安定。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北疆和谈时,第一次见到萧珩的模样——
那时他身着银白铠甲,站在漫天风雪里,剑眉紧蹙,眼神锐利得像寒刃,开口便是“郡主久居京城,不懂边疆军务,莫要凭一己之见误了和谈大事”的冷硬语气。
那时的她,只觉得这位镇国公冷漠又固执,从未想过,三年后,这个曾对她冷言相向的人,会成为与她携手一生、共担家国的伴侣。
“在想什么?嘴角都快翘到耳根了。”萧珩低头看她,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连声音都比平时软了几分。
“在想北疆的雪。”阿瑾仰头看他,眼中闪着笑意,“那时你总说我不懂军务,可后来我在书院办学,你还不是偷偷让暗卫送来了好几本孤本兵法?
说是‘让弟子们多学些实用之术’,其实是怕我被朝堂上的武将刁难吧?”
萧珩被戳中心事,耳尖微微泛红,却也不掩饰,反而握紧了她的手,语气认真:
“那时在和谈帐篷里,见你为了护住边境百姓的粮田,敢跟漠北首领据理力争,就知道你不是只会读圣贤书的弱女子。
后来听说你创办忠义书院,接济寒门子弟,甚至在太后派系打压时,还敢据理力争保住书院,就更觉得……
你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再后来看你把侯府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把科举改革的后续事宜推进得稳稳当当,便忍不住想,若能与你并肩同行,一起守护这家国百姓,该是多好的事。”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新房门口。
守在门外的丫鬟们见他们过来,连忙笑着福身:“公子,夫人,合卺酒已经温了两回了,就等着您二位回来呢。”
推门而入,满室的喜庆瞬间将人包裹。
大红的帐幔上绣着精致的鸾凤和鸣纹样,帐角垂着的珍珠流苏随着开门的风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桌上摆着一对描金缠枝莲纹的酒盏,旁边是撒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描金果盘,取“早生贵子”的吉祥寓意;
墙角的铜炉里燃着安神的沉香,烟气袅袅上升,与空气中残留的熏香混在一起,暖得人心头发软。
贴身丫鬟上前,为两人斟满合卺酒,又细心地为阿瑾拢了拢披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将满院的喧嚣都挡在了门外。
萧珩端起一杯酒,郑重地递到阿瑾面前,目光灼灼,映着烛火,满是认真:
“阿瑾,今日之前,我是镇守北疆的镇国公,是朝堂上领兵打仗的将军,肩上扛的是守护边疆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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