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卿,这书,你细看了也有些日子了。”
赵祯没碰那书,只是看着狄青。
“回官家,末将日夜研读,不敢懈怠。”
狄青神色一凛,抱拳道。
“说说看。”
“依你之见,书中点出的那些西夏的盐路、粮道,还有辽国各部族之间的那些磕绊,对我们如今守边,可有什么实实在在的用场?”
赵祯的语气很平和。
狄青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刀锋出鞘。
他显然早就想过无数遍。
“官家,书里把对手的筋骨脉络画得太清楚了。”
“比如西夏,打仗狠,但家底薄,靠几个盐池撑着。咱们以前被动挨打,现在知道了它的七寸在哪儿。”
他指着远处,仿佛那就是边疆。
“防守的时候,咱们可以在它最可能来抢盐、运粮的路线上,多设卡子,多布疑兵。”
“甚至......时机抓得准的话,派几队最精干的弟兄,突然扑出去,狠狠掐它一下补给线,打了就跑。”
“不图占地盘,就为让它疼,让它下次不敢那么放肆地过来。”
“辽国那边也是,他们内部不是铁板一块,有些事......或可做些文章。”
他顿了顿,话说得更具体。
他说的是“袭扰”、“掐一下”,紧扣着防守反击,没提半个字“北伐”,但话里的锋芒已经露出来了。
范仲淹在一旁听着,微微点头。
狄青说的,正是他之前和陛下商议过的“小火慢炖”的路子,不激进,但求实效。
赵祯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锦盒的边缘。
阳光照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底深处的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墙角后、不得不生出的决断。
“狄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末将在。”
“朕命你,会同枢密院几位知兵的老臣,就以此书为据,给朕拟一个章程出来。”
“不贪多,不求快。就针对书中说得最明白的那几条敌之短处,比如西夏的东路盐道,辽国奚族与契丹本部之间的那些旧账......”
“看看咱们在现有规矩里头,怎么把边防布置得更巧,怎么能让咱们的斥候探得更远、更准,怎么能让边关的将士,在敌人最难受的时候,递出去一把最疼的刀子。”
他看向狄青,又看看范仲淹。
“范卿,你总领协调。所需钱粮、人员调动,务必通畅。”
“此事......不急在一时,但务必扎实,步步为营。”
范仲淹和狄青同时躬身。
“臣遵旨!”
“末将遵旨!”
赵祯最后看了一眼那堆象征着温饱的土豆,又看了一眼装着战略秘密的锦盒。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胸中多年的憋闷都吐出去一些。
大唐,开元年间。
距离天幕赐书已过去不少时日。
紫宸殿内,气氛与数月前的兴奋激昂略有不同,多了几分沉凝与肃杀。
李隆基端坐御案之后,眉头微锁,听着张说与姚崇的禀报。
“陛下,依新策于河南、河北数道试行限田清丈,确有成效,不少被蒙强侵占的田产已归还农户,百姓称颂。”
“土豆试种亦大获丰收,民心颇安。”
张说将几份奏报放到案上,语气谨慎。
“嗯,此乃根基。农事稳,则天下稳。”
李隆基面色稍霁。
“然,陛下,新政触痛甚深。”
“山南、河东一些州府,豪强与地方官佐勾结,阳奉阴违,清查田亩阻力极大,更有甚者,暗中煽动流言......”
姚崇接着开口,神色却凝重些。
“说什么?”
李隆基眼神一冷。
“说......说天幕所示‘安史之乱’,乃是因......因当今......”
“乃是因朝中有违祖制,更易法度,失了上天眷顾所致。”
“近日更闻,剑南道有豪酋勾结少数不安分的府兵旧将,借口‘清君侧,复祖制’,竟聚众数千,打出旗号......”
姚崇顿了一下,硬着头皮道。
“哼!”
李隆基不等姚崇说完,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砚乱跳。
他脸上并无太多惊怒,反而是一种早有预料、且带着不屑的森然。
“天幕示警,本是让朕与尔等防患于未然!这群蠢材,倒会颠倒黑白,拿来做犯上作乱的幌子!”
“什么天意?朕便是天意!开元盛世是朕与诸位卿家一手开创,岂容几只宵小泼污,动摇国本?”
他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语气斩钉截铁。
“宋璟!”
他看向一直沉默、却掌管兵部的宋璟。
“臣在。”
“朕记得,新编练的长从宿卫中,有一批精锐,就驻防在关中,可对?”
“回陛下,正是。此军粮饷优厚,训练有素,器械精良,忠诚无虞。”
“好!”
李隆基眼中寒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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