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风突然拉着苏暖躲到一处冰堆阴影后。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个兵丁提着灯笼巡视而过,灯笼昏黄的光在冰面上拖出扭曲的影子。
待脚步声远去,赵元风从靴筒抽出匕首,动作轻巧地撬开最近一块冰砖,冰面裂开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苏暖凑近观察,“这冰里有气泡... ...而且排列得很规律。”她小心掰下一块含气泡的冰放入口中,咸涩感顿时在舌尖炸开,“是盐,浓度还挺高。”
她仔细观察周围冰砖,“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冰晶结构。”见赵元风面露疑惑,她解释道:“盐水结晶时会产生枝状纹路,像树枝分叉。而自然冻结的普通冰,气泡该是杂乱的。”
她又舔了舔外围的冰,“咸味很淡... ...应该是表面结冰后插入空心苇杆,再注入浓盐水。”
赵元风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苏暖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
“... ...这批要混三成盐霜。”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其中一人低语,“扬州来的掌柜说了,运河边的冰铺都打点好了... ...”
几名工匠推着板车经过,将冰砖装车拉出冰窖。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渐远,冰窖重归死寂。
赵元风用眼神示意苏暖撤离。谁料刚转身,一名落单的工匠竟折返回来,迎面撞个正着!
“什么人?!”
寒光闪过,赵元风的匕首已没入工匠咽喉!但短促的惨叫声仍惊动了守卫,杂沓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暖扫了眼四周,抓起墙边运输冰砖的铁钩,狠狠砸向头顶悬挂的冰凌! 巨大的冰锥轰然坠落,碎冰四溅,暂时阻隔了追兵的步伐。
“走!”赵元风将苏暖护在身侧,在狭窄甬道里快速穿梭。转过急弯时,一支冷箭擦过他左臂,鲜血顿时浸透衣袖!
他咬紧牙关,克制着疼痛感。想着入口处人只会越聚越多,他果断转向墨影提过的河边方向。终于见到一处排水口!
追兵的火把已将甬道照得通红,赵元风揽住苏暖的腰,纵身跃进排水口!
逼仄的暗道里,两人呼吸交错。赵元风护着她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大约一刻钟才从废弃排水口钻出,到达河岸边。
墨影已经安排好船只接应,见二人现身赶紧挥手致意。二人上船快速离去,等追兵追出来时,船已消失在茫茫河面。
船舱内,竹篾( miè)遮阳蓬漏下细碎光斑。给苏暖专注的侧脸被镀上一层金边,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她跪坐在蕉布凉簟( diàn)上,小心剪开赵元风黏在伤口上的衣袖。布料和凝固的血痂粘在一起,每撕开一点,赵元风的肌肉就紧绷一分。
“幸好箭头无毒。”苏暖松了口气,用沾蒸酒的麻布按在绽开的皮肉上。
赵元风脖颈青筋暴起,喉结重重一滚,闷哼声被舱外橹声掩盖。
清创后,苏暖发现创口不深,无需缝合。但夏日炎热易感染,她将银针烧红,轻轻烙在伤口边缘,再撒上金疮药包扎。
看着她娴熟利落的动作,赵元风眸色渐深,“你究竟是谁?”
苏暖手一抖,刚要打好的结差点松开。她强自镇定,“奴婢只是个普通丫鬟... ...不过随父亲学过些简单的医术和验尸的功夫罢了。”
【小骗子。】 赵元风心声响起,带着几分玩味,【你会的东西可不少。】
苏暖后背沁出冷汗,赶紧岔开话题,“王爷,冰砖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账房用的苏州码子,但第三个数字总是特别大。”
赵元风瞳孔骤缩,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每月第三旬?!”
他眼中闪过惊喜,猛地攥住苏暖手腕,“你竟识得账码?”
“在厨房见过采买记账,用的就是这种符号… …”
【小骗子,你就编吧。】 赵元风盯着她,眼底笑意更浓。
苏暖手腕生疼,心里哀嚎:[这次是真的!]
多说多错,她干脆抽回手低头揉起了手腕。
赵元风这才发现苏暖白皙皮肤上已现出一圈明显红痕。
他刚想说什么,墨竹匆匆进来:“王爷,刚收到消息,户部明日要运一批冰去扬州!”
赵元风目光一凛,暂时放过对苏暖的追问。他起身铺开舆图,修长手指重重按在扬州位置,“通知人备船,明日一早出发。”
苏暖悄悄松口气,却见赵元风忽然回头看向她,“你随行。”
【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给本王带来什么惊喜。】
苏暖:“… …”[我能拒绝吗?!]
为了躲避追兵在河流沿岸封查,赵元风带着墨竹和苏暖提前下船,走陆路绕行半日才回到王府。
睿王府,书房中。
墨影呈上账册,“禀王爷,属下趁今日户部慌乱,拿到了冰窖的账册。”
赵元风翻开泛黄的宣纸,苏州码子像一串串诡异的符咒。他瞥了眼站在门口的苏暖,“你来一起看。”
苏暖垂首,“奴婢不敢逾矩。”
平时苏暖都自称“我”,这次特意用“奴婢”,摆明想划清界限。
【小丫头,这会儿知道不敢逾矩了?】 赵元风挑眉,“本王许你逾矩。你若不看...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便是违令。”
【哈哈,这下看你怎么拒绝本王。】
苏暖听着他得意的心声,暗暗吐槽:[幼稚!] 只得上前。
“三月支冰八百多方... ...”她指尖悬在“〨〨〨”的数字上,“第三旬独占五百方?”
“官冰窖每方冰重百二十斤,第三旬单旬运量… …”苏暖手指在空中虚划,“折合约六万斤,足够将大殿地砖铺满三寸厚了。”
【有趣。】 赵元风讶异于她如此快的计算速度,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继续说。”
苏暖指着账册边缘几行小字,“这里记着‘苇管三百束,耗银十五两’。寻常冰窖哪需这么多空心苇管?分明是用来往冰砖里灌盐水的!”
赵元风接过账册细看,嘴角勾起冷冽弧度,“每月第三旬,正是各地盐引到期的日子… …好一招偷梁换柱。”
【小姑娘果然不简单!】
他合上账册看向手边的舆图,“但是还有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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