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数十根芦苇突然倒下，露出隐藏的弩机！淬毒的箭矢破空而来，直取苏暖心口！
“趴下！”
赵元风剑光如匹练般扫落箭羽。江枫眠也迅速回到船舱，铁链缠住苏暖腰肢，猛地将她拽到了货箱后方。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两名水鬼的凿船刀已刺穿船底。暗卫的鱼叉瞬间刺入水中，血沫翻涌间，浮上来的尸体腰间赫然系着靛蓝汗巾——与丙号仓的人如出一辙。
苏暖突然抓住江枫眠的铁链，“你看船头！”
‘浪里蛟’的主船正在调头。甲板上赫然站着一名男子，腰间挂着‘丙号仓’令牌，正是昨晚换班出去的更夫老四！
原来昨夜他察觉到不对，便暂时躲在了外面，待暗卫处理完战场后，老四才回去。
他发现据点被端了，账册也不见了，便连夜上报，才有了今日这场伏击。
“江枫眠！快！”赵元风正用剑尖挑起船板的暗格，露出里面预先藏好的火油罐。
江枫眠会意，铁链卷起火折子凌空一甩... ...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最近的一条敌船，浓烟顷刻间吞没了整条支流。
赵元风抓住苏暖的手腕跃向接应的小舟，顺着支流暗涌疾驰而去。
苏暖回过头便看到了那漫天飞舞的账页，有的在火光中如雪片般‘融化’，有的散落在河水中，随波漂流。
燃烧的芦苇荡已被甩在身后半里，小舟在狭窄水道中疾驰。江枫眠突然拽紧铁链，链头的莲花扣嵌在一块不起眼的青石上。
“左转。”
铁链绷直如弓弦，硬生生将小舟拽入一条蔓草丛生的岔道。两侧石壁上生满滑腻苔藓，显然多年无人通行。
“这是一条暗渠，能直通扬州西市的渔码头。”
赵元风剑鞘瞬间抵住江枫眠咽喉，将江枫眠逼至船尾，“‘浪里蛟’在此设伏，你却偏引我们跟进来，如今又进了这窄渠？”
“王爷以为我在暗害你？真是叫人伤心呢。”江枫眠不慌不忙，玄铁链在指尖转了个花，“我这少帮主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这条‘龙须渠’是我爹告诉我的。漕帮上下，无第三人知晓。”
赵元风剑鞘未撤，显然不是很相信。
“二十年前修漕河时，”江枫眠用链头敲了敲石壁上的凿痕，“我爹暗中多挖了这条水道，本是为了防朝廷翻脸，给漕帮留条退路。”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元风，“边渡他们，还不够格知道。”
“既是如此，为何要带我们走？”
“因为... ...”江枫眠扯开衣领。苏暖立刻用手遮住眼睛，却偷偷留了点缝隙。
这才看见江枫眠心口处有一道狰狞的疤，“三个月前，边渡往这捅刀子时，可没念什么同帮之情，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嘛。”
船底突然擦过什么硬物。墨竹捞起半块生锈的铁牌，上面“漕帮十五年制”的字样依稀可辨。
“现在信了？”江枫眠踹了踹铁牌，“这暗渠荒废多年，连水老鼠都不来。”
赵元风终于收了剑，江枫眠嗤笑，“我这苦肉计都不如这破牌子，能换你三分信任。”
暗渠内潮湿阴冷，水流湍急，小舟在狭窄的河道中颠簸前行。
“这暗渠到底有多长？”苏暖紧握船沿，指尖有些发白。
江枫眠手持竹篙，在黑暗中露出一贯的懒散笑容，“怎么？小丫头害怕了？放心我定能带你出去。”
赵元风冷冷扫了他一眼，“若少帮主的嘴能省些力气，或许我们还能快些。”
江枫眠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王爷这般严肃，吓得我要没力气了。”
眼看着又要斗起来的两人，苏暖无奈打断，“前面有落石，江枫眠你小心些。”
小舟在乱石间灵活穿行，众人屏息凝神。突然小舟猛地一歪，船底擦过暗礁传出一声闷响，河水开始渗入。
苏暖立即解下外衫堵住裂缝，“这样撑不了多久！”
暗渠内的空气愈发浑浊，船尾也已经开始下沉。
赵元风果断将备用木浆劈成两半塞进苏暖手里，“划！”四人拼命向前划动，小舟却像被无形的手往后拖拽。
就在船尾木板发出断裂声的刹那，苏暖突然瞪大眼睛，指向远处，“看！前面有光！”
一缕夕阳如利剑刺破黑暗，随着小舟的颠簸忽明忽灭，众人精神一振。
小舟顺流冲出闸口，撞开最后一片水藻，眼前豁然开朗。
“这不就出来了，怎么样？本少主没骗你们吧？”
赵元风收起佩剑，难得没有反驳。
漫天夕照如熔金倾泻，垂落的水帘在阳光下碎成万千水晶洒落。
苏暖正在低头检查账本是否被水浸湿，突然一方干燥的帕子递到眼前。
“可还撑得住？”赵元风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递帕子的手却顿了顿。
“多谢王爷。”苏暖刚要接过，船头突然传来夸张的咳嗽声。
“王爷的云纹帕子居然舍得离身了？”江枫眠支着下巴笑得玩味，“上回我不过想借这帕子垫垫我的白玉骰子... ...”
“你用它包秽物。”赵元风冷眼扫去。
“骰子怎么能算秽物？”江枫眠突然探身，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条嫣红纱巾，“小丫头，用这个，扬州最新的浮光锦，沾水不沉... ...”
话音未落，纱巾便被剑风扫落水中。
赵元风还剑入鞘，“浮光锦遇油易燃，少帮主慎用。”
纱巾在水面漂成一道晚霞，江枫眠也不恼，反而冲着苏暖眨眼，“瞧瞧，有人连醋缸打翻了都这么正气凛然。”
残阳西沉，破损的小舟终于搁浅在芦苇荡边。墨竹率先跃上岸，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赵元风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这里离扬州还有多远？”
“听听，咱们王爷也会岔话了。”
苏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连忙把笑意抿成正经模样，“我们当务之急... ...”
“是是是，查案要紧。”江枫眠直起身，跟着苏暖下了小舟。
“这里离扬州倒是不远了，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船，夜里又不适合赶路，追他们怕是追不上了。我们明日一早快马赶往扬州，约莫申时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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