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后，苏暖长舒一口气。不敢久留，她立刻按原路返回底舱，却在楼梯口听见了打斗声。
她悄悄探头，看见两名守卫倒在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弯腰搜他们的身。
“江枫眠？”苏暖小声唤道。
那人猛地抬头，正是江枫眠。他今日穿着一袭湖蓝色锦袍，腰间挂着他的玄铁链，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看见唤他的人是苏暖，才收起了锐利的目光。
“小丫头。”江枫眠挑眉，“查的怎么样了？”
“我找到了那些盐冰，还发现了四皇子的密信。”苏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发现。“刘渊已经起疑了，我估计他很有可能会提前行动。”
江枫眠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还是小丫头厉害。”既然情况有变，咱们也得提前收网。”
“王爷那边如何了？”
“他正欣赏歌舞呢。”江枫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走吧，咱们去会会刘渊那老家伙。”
两人悄悄返回上层，宴会正酣。宽敞的宴会厅中央，数名舞姬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主座上的林掌柜举杯劝酒，“这坛绍兴花雕用冰镇过，诸公尝尝是否别有风味？”
十余名官员富商举杯应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苏暖一眼就看见了赵元风，他今日穿着月白色长袍，玉冠束发，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
与其他宾客不同，他面前的酒杯几乎未动，只是单手支颐，似醉非醉地看着舞姬跳舞。
江枫眠走到赵元风身旁，懒散地倚在紫檀凭几上，领口微敞，露出因酒气微微泛红的锁骨。
他将酒壶高举过头，清凉的酒液划出弧线直落入口。
江枫眠搂过赵元风的肩膀，略带醉态地举杯，“林掌柜，这是我京城来的朋友赵清，专程来赏你这明月轩的《霓裳羽衣曲》！”
林掌柜笑着拱手，“江少帮主的朋友，自然是我明月轩的贵客！”
他打量着赵元风，虽是富家公子打扮，但眉宇之间隐有威仪，不似普通人。不过既是江枫眠带来的人，他也不好深问。
丝竹之声大作。十二名绛纱舞姬拥着个红衣女子翩跹( xiān)而入。那女子戴着鎏金面帘，旋转时绯色广袖翻飞如血浪。
红衣女子雪腕上挂着串银铃铛，每当乐曲转调时，便会撞出清脆的声响，与舞曲相和，足以见得舞技之精妙。
《羽衣曲》演至到“小垂手”段落。赵元风以袖掩面假装醉倒，一方铜镜从袖口滑出半寸。
铜镜中正映出红衣女子。看似寻常的舞步，落地时足尖却内扣三寸，步法轻如踏雪。分明是古谱记载的‘回雪步’，而清河崔氏女子素来以善此舞步着称。
林掌柜见赵元风不胜酒力，连忙命人上前搀扶。“少帮主，你这位朋友似是醉了，快让人扶到厢房休息！”
“且慢！”江枫眠突然高声打断，摇摇晃晃起身走凑到赵元风身边低语：“刘渊的人已到码头了。”
随即大声嚷嚷，“赵兄醉了？那这宴岂不少了乐趣？”他一把推开侍从，拎起酒壶就往赵元风嘴边送，“来，再饮一杯！”
赵元风皱眉避开，眼中闪过一丝警告。江枫眠却视而不见，反而变本加厉地闹起来。
“怎么，我带赵兄来找乐子，赵兄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在这扬州地界上，还没有我请不动的酒！”
刘渊见状，嘲笑道：“少帮主，看来您这面子也不算什么... ...”
“你算什么东西？”江枫眠突然转向刘渊，眼神凌厉如刀，“也配管我江枫眠的事？不过是漕帮养的一条狗罢了！”
宴席上一片哗然。刘渊脸色铁青，手按在刀柄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砍了江枫眠。
林掌柜连忙打圆场，“少帮主醉了，快扶下去休息！”
“我没醉！”江枫眠甩开众人，一把揪住刘渊的衣领，“刘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漕帮的规矩，叛帮者该如何处置？你比我熟！”
刘渊眼中杀机毕露，“少帮主，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江枫眠冷笑，甩出一本账册，“私通盐枭，出卖漕帮航线，哪件事你没干过？”
苏暖看得心惊肉跳——这不在计划之内！江枫眠提前发难，会打乱所有的安排。
她焦急地看向赵元风，后者已经‘醒’了，正默默地观察着局势，让人莫名心安了几分。
刘渊见事情败露，猛地拔刀，“江枫眠你这是找死！”他一挥手，十几名漕帮子弟从四面涌出，将宴会团团围住。
“刘渊！”林掌柜厉喝，“你想干什么？”
“闭嘴！”刘渊狞笑，“今晚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江枫眠一死，那老家伙也活不长，漕帮就是我的！至于那位，待我成了漕帮帮主，他又岂会动我？”
“江少帮主。”红衣女子声音清冷如泉，与周遭的脂粉气格格不入。拇指上一枚翡翠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光——是崔氏嫡系才有的信物。
“要清理门户，何必脏了《霓裳》古曲的场子？”她这话明里劝架，实则坐实了刘渊叛徒的身份。
刘渊暴怒，“一个舞姬也敢放肆！”他刚要发作，却见赵元风已挡在红衣女子身前，手中一柄软剑如银蛇出鞘，直指他咽喉。
“赵某虽是一介布衣，却也见不得对女子动粗。”赵元风语气平淡，但剑锋稳如磐石。
红衣女子在他身后轻笑，“赵公子好身手。”她故意加重“公子”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刘渊强撑场面，“江枫眠，你带外人来插手漕帮事务？”
“外人？”江枫眠大笑，“刘三爷出卖漕帮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谁是外人？”
他猛地摔碎酒坛，窗外瞬间亮起无数火把——漕帮精锐的船已将明月轩画舫团团围住！
刘渊见画舫被围，眼中凶光暴涨，突然反手拔刀，刀锋在烛火下划出一道刺目的金芒——正是刘三爷的成名技金背砍山刀。
“小畜生，你真当老子怕你不成？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漕帮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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