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正中赫连铁树咽喉！
“保护王爷！”陆沉舟大喝一声，纵身扑向窗口。随即院中传来打斗声，墨影也跟着追了出去。
赵元风蹲下身查看，赫连铁树喉间汩( ɡǔ)汩冒着血泡，眼中满是不甘。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头一歪，再无声息。
赵元风面色阴沉入水，“是雪狼。”
他起身走向桌案，假布防图完好无损。但赫连铁树临死前的话让他心中警铃大作——真正的目的不是布防图？那还能是什么？
“王爷！”墨影从门外疾步而入，“属下追丢了，那人身手极为了得，出城往西北方向去了。”
赵元风点了点头似乎在他意料之中，“雪狼能做的了西夏大将军，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杀掉的。”
西北三州... ...赵元风突然想到西夏使团的接风宴上正使拓跋弘提出的无理要求，心下有了决断。
“陆沉舟呢？”
“陆将军追上去了，还未回来。”
“待他回来，让他即刻秘密返回鄯州。”赵元风的声音如金铁交鸣，“边关，要开战了。”
三日后，垂拱殿上。皇帝赵光仪面色铁青地听完太子和赵元风的汇报，将那些密信狠狠摔在地上。
“好一个李骥绍！竟敢把手伸到朕的皇宫里来！”他怒极反笑，“即刻扣押西夏使团所有人”
“陛下，西夏使团被扣，李骥绍定不会善罢甘休。”二皇子赵元琤( chēng)声音阴冷，“臣以为当立即增兵西北，以防不测。”
赵光仪靠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中众臣，“诸卿以为如何？”
赵元风出列，“臣复议。西夏狼子野心，雪狼逃脱，必会回到西北再生事端，当早做准备。”
“增兵容易，良将难求。”太子皱眉，“端王曾插手西北军务，恐不可靠。臣以为可将当初端王贬调者，官复原职。既能觅得良将，又能安抚众将士的心。”
殿中顿时议论纷纷。赵元琤冷笑，“太子殿下莫不是糊涂了？既然已经被贬，自是有罪，如何担此重任？”
“被贬官员中不乏战功赫赫者，贬调罪名多为构陷。如今七弟罪行败露，自当为众将士平反。且这些人熟悉西北地形，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自当知人善用。”说完呈上一道奏折，“此乃端王贬调的官员及其罪名，臣已一一查明，请陛下过目。”
皇帝看着奏折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就按太子所言。着陆沉舟等人官复原职，即日返回西北边关，统筹边防。”
赵元琤还想反对，皇帝已拂袖起身，“退朝。”
烛火在睿王府书房内投下摇晃的影子，赵元风指尖敲击着案几上的西北舆图，鄯州与真正边关重镇的位置被朱砂勾勒出鲜明对比。
“鄯州虽非前线，却是通往陇右道的咽喉。”赵元风将一枚黑玉棋子压在舆图某处，“陇右节度使奏报，西夏人在石城囤积粮草。”
苏暖捧着药碗站在烛光边缘，目光在舆图上来回打量，“陆将军若从鄯州沿湟水北上，三日可抵石城西侧峡谷。”
赵元风眸光微动。这个总是能精准捕捉战局关键的姑娘，此刻又给了他新的思路。
鄯州城外的湟水翻着白浪，陆沉舟身着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望着岸边三百轻骑，这都是跟随他多年，接到飞鸽传书后连夜集结的兄弟。
“将军，刚收到睿王密令。”副将递上竹筒，火漆上压着六瓣梅纹，“说让咱们不必去朔方军报到。”
陆沉舟蹙眉展开信笺，突然瞳孔骤缩。薄如蝉翼的纸上画着简易地形图，石城西侧峡谷被朱砂圈出，旁边蝇头小楷写着，“西夏粮队寅时过鹰嘴崖，截之。”
“传令！”陆沉舟猛地攥紧信笺，“所有人卸去军中标识，改换皮甲。”他解下自己的腰牌扔给副将。
“去找鄯州山月铺的掌柜，借二十辆运茶油的板车。”
当夜子时，一支商队模样的队伍悄然离开鄯州。
板车下藏着弓弩，油桶里装满火油。陆沉舟望着北斗星指引的方向，想起信笺中赵元风那句意味深长的嘱托，“这一仗，你要打得像山匪劫道。”
五更鼓响，垂拱殿内争论正酣。兵部尚书捧着战报高声道，“西夏昨夜突袭夏州，守将殉国！现朔方军主力被牵制在庆州，石城一带防务空虚。”
赵光仪面色阴沉地看向枢密使，“鄯州陆沉舟现在何处？”
“禀陛下，按调令，陆校尉此刻应已抵达朔方军。”枢密使偷瞄太子神色，又补充道，“但鄯州来报，说陆校尉疑似率兵往石城方向... ...”
“荒唐！”太子出列，“陆沉舟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赵元风轻咳一声，“臣倒觉得，若陆沉舟真去石城，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他从袖中掏出一幅染血的地图，“这是从赫连铁树身上搜出的西夏行军图。”
殿中顿时哗然。地图清晰标注着西夏人计划在石城峡谷设伏，歼灭前往支援的朔方军。
“陆沉舟这是... ...将在外... ...”三皇子赵元珽( tǐng)憨直的声音打破沉寂。
赵光仪突然大笑，“好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抓起朱笔在诏书上重重一划，“拟旨，陆沉舟升陇右道行军总管，即刻接管石城防务。”
黎明前的峡谷漆黑如墨，陆沉舟趴在崖顶，看着下方蜿蜒如蛇的火把。西夏粮队比预计多了三倍兵力，押运的不止粮草，还有一车车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是攻城槌的部件。”副将倒吸冷气，“他们想攻打兰州！”
陆沉舟眯起眼睛，打了个手势，崖顶突然滚下数十个点燃的油桶，峡谷瞬间变成火龙。
混乱中西夏士兵惨叫连连，人马相残，死伤无数。那些精心打造的攻城器械在火海中扭曲变形。
“不留活口！”陆沉舟搭箭拉弓，箭簇瞄准那个正在指挥灭火的西夏将领。箭矢破空声与晨光同时抵达，敌将咽喉绽开血花时，东方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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