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幕僚还想再劝。
“不必多言！”赵光文斩钉截铁，“我意已决！与其在这金丝笼里憋屈至死，不如赌上性命，搏一个朗朗乾坤！成了，荣华富贵共享；败了… …也不过是早日解脱！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幕僚暗叹一声，知道燕王已彻底被野心和绝望吞噬，再无回头路。他只能躬身领命，退出去安排那注定充满血腥与毁灭的“大事”。
书房重归寂静，赵光文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西郊那座象征着皇家休养的宫殿。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赌徒般的兴奋。
他也不知道此行是天堂，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此刻，他只想紧紧抓住它，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李牧在府中得知燕王府近期的“活跃”与那些“恰到好处”的信息反馈后，捻须微笑，对长子李在溪道：“看见了吗？困兽犹斗，何况是一位曾经距离大位仅一步之遥的亲王？赵元风的逼迫是火，我们递过去的这些‘希望’，就是油。现在，火候差不多了。”
“父亲，是否要再推一把？比如… …让那条‘秘道’的可行性，看起来更真实一些？”李在溪问道。
“不必。”李牧摆摆手，“过犹不及。赵光文生性多疑，我们做得太明显，反而会让他警觉。现在这样最好，所有信息都半真半假，留有想象空间，让他自己去补全最有利于野心的那一部分。我们要做的，是确保当他想动的时候，有一条看似能走通的‘路’，并且… …确保太子殿下，能恰好出现在这条‘路’的终点。”
他目光转向皇宫方向，声音低沉，“通知我们在禁军中的人，西郊玉泉宫附近的常规巡防路线和轮值时间，可以‘无意中’让东宫的人了解到。另外，给太子殿下递个话，就说近日京城暗流涌动，为防万一，建议殿下可多关心陛下离宫静养时的安危，提前做些‘预案’。话说七分，殿下自会明白。”
睿王府内，赵元风同样密切关注着各方的动态。
墨竹面色凝重地呈上密报，“殿下，燕王府近日人员进出依旧严格控制，但府内夜间灯火时间明显延长。燕王府西侧围墙内，近两夜有异常的土木动静，非常隐秘，但咱们安插在邻近民居的眼线听到了地下的闷响和压低的人语。结合之前线报，燕王近期曾试图接触北地商路，以及咱们截获的那些指向西郊的模糊讯息… …他恐怕在找，或者已经找到了什么出路。”
苏暖眉宇间带着忧色，“西侧… …陛下即将移驾西郊玉泉宫… …阿渊，燕王这是要铤而走险。”
“他已经被逼到墙角，任何一根稻草都会拼命抓住。李氏递过去的‘毒饵’，加上可能存在的生路，足以让他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赵元风顿了顿，“陛下离宫的日子定了吗？”
“定了，就在六月初三。”墨竹答道，“护卫规模确实较往年精简，禁军抽调了部分精锐往西北换防，留守的由副统领韩将军负责，此人... ...与东宫似有旧谊。”
墨竹补充道：“另外，西郊那边回报，最近有几批不明身份的游商或樵夫，在玉泉宫外围的山林和废弃官道附近转悠，形迹有些可疑，但未发现携带兵器或大规模聚集。”
“看来，不止我们和燕王在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赵元风冷笑一声，“李氏那边，果然不会坐视。他们这是想把水搅得更浑，顺便… …摘桃子。”
“那我们… …”墨竹有些担忧。
“计划不变。”赵元风果断道，“他们想摘桃子，也得有本事接住才行。我们继续给燕王加压，把他往绝路上逼。同时，西郊那边，我们的人手要提前布好，既要盯死燕王可能狗急跳墙的动向，也要… …留意其他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燕王谋逆的铁证，同时... ...确保陛下绝对安全。”
“那太子那边… …”墨竹有些迟疑。
“太子想立功，就让他去。”赵元风神色平淡，“只要他不蠢到真的让陛下涉险，或想趁机连我们也一并算计，就由他表演。有时候，看别人在前面唱戏，我们才能更清楚地看到台下的暗桩。”
“是！”
东宫，议事偏殿。
太子赵元玙手中也拿着一份密报，来自舅舅李牧的“提醒”更加直白：“燕王困兽犹斗，西墙或有蹊跷，西郊玉泉恐生波澜，望殿下早做万全准备，以彰忠孝，以安社稷。”
幕僚低声道：“殿下，国舅此言，分明是暗示燕王可能通过密道出城，袭击玉泉宫。他们这是将功劳送到殿下手边啊。”
“燕王… …他若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便是自寻死路！”赵元玙缓缓道，“韩将军那边，都交代好了吗？”
“都已交代过了。”
“很好。”太子点头。“传令六率，即刻起进入戒备，秘密向玉泉宫方向靠拢。再调一队禁军，以演练为名，封锁西郊几处要道。记住，行动务必隐秘，未得本宫号令，不得擅动！”
太子沉声下令，这是他挽回声誉、巩固地位的关键一战，绝不能有失。
燕王府，密室。
经过昼夜不眠不休的秘密清理，那条尘封已久的甬道终于被初步疏通。
侍卫长浑身尘土，疲惫却兴奋地向赵光文禀报：“王爷，通了！甬道虽部分坍塌，但主体尚存，出口在城外五里处一片乱坟岗的残碑之下，极为隐蔽！已派死士探查过，周边暂无异常！”
赵光文闻言，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好！西山庄子的人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三百老卒，甲胄二十副，弓弩五十，刀枪齐全，皆已暗中集结，只待王爷号令！另有北地旧部五千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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