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虚学宫最令尔玉满意之处，便是那座规模极大的食堂。
因下学宫广纳三界六道弟子，其中不乏尚未辟谷的人族，便特意开设。
刚选完奖品的尔玉，恰好遇见了迎面走来的谢无迟。
谢无迟打着观摩菜品的名义，欣然接受尔玉同去食堂的邀约。
食堂共分三层，二人选了二楼一处临窗的清净位置坐下，静候上菜。
闲来无事，便聊起了今日择师之事。
“夕年选了体修？！”尔玉难掩惊讶，手中的茶盏都顿了一顿。
“自上次被凤炎强行取血后，她修为跌落仅是表象，”谢无迟沉吟片刻，方缓声道，“实则已伤及根本，动摇了大境根基。”
他声音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凤凰一族，自化神突破至渡劫，必经涅盘之火淬炼。然而十之八九的凤凰皆会在此过程中形神俱灭，根源便在于其肉身强度，远不足以承受那涅盘焚心之痛与重塑之力。”
“她选择体修，恐怕是想借锻体之法，极致锤炼肉身，为将来那场生死涅盘，搏一线的机会。”
尔玉慢慢抿了一口茶，眼里思索。
凤炎不惜动用聚元珠强行吸收同族精魄，一是因其修为早已陷入瓶颈，迟迟难以突破；其二，便是想借此珠之力，规避涅盘之险，聚拢原神，用他人之血肉强化自身。
凤夕年想证明，哪怕不用邪门歪道，她也能凭自身渡过难关。
“谢少主，尔玉姑娘，方才在楼下瞧见背影就觉得像二位，上来一看，果真是你们。”
尔玉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三张含笑的脸——正是在秘境中助她结下“四象锁灵阵”的那三位少年。
“是你们呀，”尔玉眼中漾开笑意。
“今早我还想着要去谢你们，可拜师大典一开始便先进去了，没想到竟在这儿遇上了。”
她目光掠过三人，略带疑惑地问道：“咦，还有一位呢？”
其中一位少年笑嘻嘻地抬手，指向二楼角落一处冒着蒸腾热气的小铺子：“我们就是来这儿给他帮忙的呀。”
“帮忙？”
“那炊饼铺——就是小星家开的。”
“对了，认识这么久，还不知你们如何称呼？”
最先答话的少年眉梢缀着一颗小痣，笑起来很是明朗：“我叫李不凡，是人族。那边在炊饼铺里忙活的，叫应星，与我同乡。”
他侧身指了指身旁两位同伴，语气热络：“眼睛大些的这位叫王旭，皮肤黑点的叫赵白——这一批入上学宫的，就我们四个人族，早已结为兄弟了！”
“那炊饼铺是……”尔玉话音未落，李不凡便仿佛看穿她的疑惑。
“铺子可不是应星开的，”他挠头笑道。
“我们这几个打打杀杀还行，哪会做炊饼？是他爹娘开的。我们在这帮忙，实在是因为……囊中羞涩。”
他说着压低声音，露出几分赧然，“衍虚学宫物价太高，来时带的盘缠都快用尽了，也不好再向家里开口。正巧应星家铺子缺人手，我们就来帮忙了。”
尔玉这才注意到，他们几人皆穿着一式的短衫，胸前清清楚楚绣着五个大字——“应氏炊饼”。
尔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重要事情。
灵石，乃是修行界中至关重要的货币。
其中蕴藏的纯净灵力既可助益修行，更能兑换珍稀药材、灵丹、法器与符箓。
而人族，恰是诸族之中修行最为艰难的——
不仅仅因人间界灵气稀薄，更因绝大多数丰沛的灵脉皆坐落于神域，妖族境内亦占据数条；
至于人间，灵脉稀寥，可开采的灵石寥寥无几。
她与谢无迟的花销都能报给岐山，所以基本没为灵石发过愁。
尤其是谢无迟，对钱财毫无概念，才会随手掷出几千灵石买一条裙子，眼都不眨。
她下意识摸了摸袖中早已备好的四个小巧瓷瓶——每瓶中都装有十数粒归元丹。
此丹疗伤补气、固本培元，一粒便价值上百灵石。
尔玉将瓷瓶递到三位少年面前，“这是我备下的一点谢礼，多谢诸位当时在秘境中仗义出手。”
几个少年却连忙推辞，“尔玉姑娘言重了！分明是你的阵法厉害，我们不过略尽绵力。再说，谢少主今早那几千灵石已经足够厚重，我们怎好再收你的礼？”
“几千灵石？”
尔玉微微一怔，“那你们……为何还要来此做工？”
明明上午才行过拜师礼，下午就立刻赶来饼铺帮忙，这时间未免也抓得太紧。
赵白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几千灵石，听起来是不少。可在这衍虚学宫里……实在不经花。”
尔玉半信半疑：“可我刚才点了这一桌菜，价格虽然有些略高，但还是正常的……”
李不凡无奈的回答：“那是因为这些不是必备品，大多数修士早已练过辟谷之术，食物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更多人吃东西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可是若没有钱，还是能克服的，这些商贩哄抬这个物价，压根没人去买，那他岂不是一分钱也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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