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琉城,
此刻,左更侯府内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上好的“宁神香”袅袅升腾,却丝毫无法平息空气中弥漫的躁动与寒意。世子楚天,这位在西境经营超过三百载、威望素着的继承人,正背对着轩门,站在那扇巨大的、可俯瞰城市繁华的琉璃窗前。
窗外是西琉城永不熄灭的灯火与川流不息的人潮,窗内,却只有他紧绷如铁的背影,以及地上那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名贵瓷器的碎片与茶渍。
他面前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并非寻常政务卷宗,而是一份份以特殊符印封存、标注着不同等级保密印记的玉简与密函。这些,都是过去短短数月间,潜伏在西境各地的“暗桩”,以最快速度传递回来的绝密情报。
内容,无一例外,全都指向同一个人,同一件事。
公子楚明,及其在晋阶具灵、获封副指挥使后,那迅疾如雷、毫不掩饰的拉拢与渗透。
他冷哼一声,玉简被随意丢回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里面记录着,“金虹谷”谷主,一位金丹后期的散修,其独子半月前“意外”获得一枚可辅助突破结晶瓶颈的“破障丹”,来源经查,与焚炎峡某位楚明心腹将领的家族商会有关。金虹谷近日对侯府下达的几项矿石征调令,已显拖延之意。
又是一抓,一份暗金色的密函展开。“陇西陈氏”,一个传承千年、在陇西郡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其家族在侯府任职的一位嫡系子弟,近期突然被外调至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而陈氏家族在焚炎峡附近的一处重要矿脉,却被特许扩大了开采规模,批文上盖着新鲜出炉的“靖西将军府”大印。
再一份,“海潮门”门主,一位与楚天曾有数面之缘、受过其恩惠的金丹修士,其座下大弟子月前秘密前往焚炎峡“游历”,据闻曾与楚明公子“偶遇”,相谈甚欢,离去时携带了一批焚炎峡特有的、可用于炼制水属性法器的“炎心冷玉”。
一份,又一份……
“云岭赵家”、“天工坊李家”、“百草宗”、“朔风刀派”……一个个或大或小,或在地方称雄一方,或在某行业举足轻重的势力名字,伴随着他们与楚明势力或明或暗的接触、接受的好处、态度的微妙变化,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楚天的心头。
有些是他早有预料、认为其首鼠两端的墙头草;有些,却是他自认为经营多年、施恩甚重、理应属于自己铁杆支持者的家族或宗门!
看到这些名字,尤其是其中几份关于他颇为倚重、甚至暗中支持其与陆家等新兴势力争夺资源的几个老牌家族,竟也开始私下与楚明使者接触,接受其“友谊的馈赠”时,楚天胸中那股压抑了许久的邪火,终于再也遏制不住。
“好!好得很!” 他猛地转身,那张平日总是带着温和儒雅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眼中再无半分平日的温润,只剩下被背叛的怒火与冰冷的寒意。“金虹谷、陇西陈氏、海潮门……还有这些蝇营狗苟之辈!本世子这些年,何曾亏待过他们?!”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骨冰冷,在寂静的轩室内回荡。
“三百年来,西境大小政务,哪一件不是本世子殚精竭虑?魔灾肆虐时,是谁调拨物资,支援前线?宗门冲突时,是谁居中调解,维持平衡?商路开拓时,是谁给予特许,保驾护航?他们今日的安稳,今日的富贵,哪一样没有本世子的一份心力?!”
“可他们呢?楚明不过是刚刚突破,许了些空头好处,画了几个不知能否兑现的大饼,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摇尾乞怜,暗通款曲!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见利忘义的墙头草!”
“啪嚓——!”
一声更为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楚天手边另一只他平日颇为喜爱的、由东海“暖玉髓”精心雕琢而成、触手生温的茶杯,被他狠狠掼在了地上,瞬间化为齑粉,混合着淡青色的灵茶,溅得到处都是。伺候在角落里的两名美貌侍女吓得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蜷缩到阴影里去,连呼吸都屏住了。
轩内死寂一片,只有楚天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遥远城市的喧嚣,形成了诡异的对比。那些被摔碎的,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茶杯,更是他三百年来身为世子的权威与自信,被楚明这突如其来、势如破竹的攻势,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口。
就在楚天怒意勃发,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厉色闪烁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唤人进来,下达某种严厉惩戒命令之时,一个平和舒缓,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声音,在轩内一侧响起:
“世子,息怒。气大伤身,更易乱智。”
说话的,是一位一直安静坐在轩内角落阴影处的青衫文士。相貌平平,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清澈,仿佛能洞悉人心。他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儒衫,手中轻轻摇着一柄看起来颇为陈旧的羽扇,神态从容,与室内压抑愤怒的气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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