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方过,秋意正浓。西苑的枫林染上一层绚烂的绯红,远远望去如霞似火。朱祁镇站在校场边,看着侍卫们忙碌地布置箭靶,心中却无半分闲适。
“陛下今日好兴致。”王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带着那份恰到好处的恭谨。
朱祁镇转身,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兴奋笑容:“先生来得正好!朕听闻南海子来了几头白鹿,想去瞧瞧。正好试试新得的这把弓。”
他举起手中雕花角弓,这是前日广西土司进贡的宝物。王振的目光在弓上停留片刻,笑道:“陛下近来似乎格外喜欢这些玩意儿。”
这话中试探之意,朱祁镇如何听不出?他故意撇嘴:“整日待在宫里,闷也闷死了。要不是先生总说奏章重要,朕早想去西山狩猎了。”
说着,他搭箭拉弓,故意偏了准头,羽箭歪歪斜斜地插在靶子边缘。侍卫们齐声喝彩,朱祁镇却懊恼地跺脚:“这弓不好使!”
王振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上前接过角弓:“让老奴试试。”
但见这老太监凝神静气,挽弓如满月,一箭正中红心。校场上顿时爆发出更热烈的喝彩。
“先生好箭法!”朱祁镇拍手称赞,心中却是一凛。这王振年过五旬,竟还有如此臂力,可见平日不曾荒废武艺。
“老奴献丑了。”王振将弓递还,状若随意地问道,“陛下近日与英国公研讨兵法,可有心得?”
来了。朱祁镇心中冷笑,面上却满是不耐:“别提了!张辅整日说些云山雾罩的话,什么‘兵无常势’,什么‘以正合以奇胜’,听得朕头疼。还不如去南海子射鹿有趣!”
王振抚须微笑:“英国公是四朝老将,兵法自然精深。陛下若觉得枯燥,不如老奴找些有趣的兵书来?”
“不必了不必了,”朱祁镇连连摆手,“朕现在看见兵书就烦。对了先生,朕听说西山来了猛虎,不如改日去围猎?”
他故意表现得像个贪玩的少年天子,果然见王振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陛下既有此意,老奴这就去安排。”王振躬身道,“只是秋深露重,陛下还需保重龙体。”
“知道了知道了。”朱祁镇故作不耐,转身又射出一箭,这次故意脱了靶,羽箭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王振笑着摇头,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告退去安排围猎事宜。
待他走远,朱祁镇脸上的稚气瞬间褪去。他缓步走到箭靶前,看着王振射中的那支箭,目光深沉。
“陛下...”贴身太监小声提醒,“方才那支箭,落在枫林里了,可要派人去寻?”
朱祁镇摆手:“一支箭罢了,不必找了。”
他心中明镜似的:王振这番试探,不过是开始。今日是箭法,明日就可能是别的。在这深宫之中,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是夜,朱祁镇特意命人在乾清宫前的庭院中设宴,召来几个年幼的宗室子弟,玩起投壶游戏。欢声笑语传出老远,果然很快就有小太监来报,说王振派人送来了新酿的菊花酒。
“先生真是体贴!”朱祁镇举杯畅饮,故意让酒水洒了满身,显得十分尽兴。
待宴席散尽,他屏退左右,独坐在渐凉的庭院中。秋月如钩,挂在飞檐之上,洒下清冷的光辉。
“陛下,”钱皇后的声音轻轻响起,“夜深了,该歇息了。”
朱祁镇抬头,见她披着斗篷站在月门下,想必是听闻他宴饮的消息,特意前来探望。
“皇后来得正好,”他示意她坐下,“陪朕说说话。”
钱皇后在他身旁坐下,看了眼散乱的酒具,轻声道:“陛下今日似乎格外高兴。”
朱祁镇苦笑:“朕不高高兴兴的,有些人该睡不着觉了。”
钱皇后立刻会意,低声道:“今日王先生去坤宁宫问安,言语间问起陛下近日的饮食起居。”
“哦?”朱祁镇挑眉,“皇后如何回答?”
“臣妾只说陛下近日迷上投壶,连膳时都要玩上几把。”钱皇后微微一笑,“还打碎了好几个先朝的瓷器。”
朱祁镇不禁莞尔:“答得好。”
月光下,钱皇后的侧脸显得格外柔美。她犹豫片刻,又道:“只是...陛下真要如此隐忍下去吗?”
“猛虎搏兔,亦用全力。”朱祁镇轻声道,“何况我们现在还不是猛虎。”
他拾起一枚投壶用的矢,在手中把玩:“皇后可知,为何投壶之戏能流传千年?”
钱皇后摇头。
“因为它教会人一个道理: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进两步。”朱祁镇将矢投入壶中,精准无误。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很快,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跑来:“陛下!不好了!南海子...南海子的白鹿死了一头!”
朱祁镇与钱皇后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怎么死的?”朱祁镇沉声问。
“像是...像是被箭射死的。”小太监颤声道,“伤口上的箭,刻着宫中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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