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细碎的雪沫子覆盖了紫禁城的琉璃瓦。乾清宫内,药香浓郁得化不开,太医们跪在龙榻前,个个面如土色。
“陛下这是急火攻心,加上感染风寒,以致昏厥不醒。”太医院院使颤声向闻讯赶来的孙太后禀报,“若是三日内不能转醒,只怕...”
孙太后手中的佛珠啪嗒落地,脸色煞白。钱皇后跪在榻前,握着皇帝冰冷的手,泪水无声滑落。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朝野。皇帝突发重病,昏迷不醒,太子尚在襁褓,大明江山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徐有贞在府中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书写一封密信。笔尖在纸上顿住,墨迹晕开一团。
“消息可确实?”他声音发紧。
心腹管家低声道:“千真万确。宫里的眼线说,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太后正在考虑垂帘听政。”
徐有贞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眼中闪着复杂的光。皇帝病重,这无疑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生性多疑,总觉得这事来得太过突然。
“备轿,去成国公府。”
成国公朱勇也是刚得到消息,正在府中焦灼不安。见徐有贞深夜到访,立即屏退左右。
“徐兄来得正好,皇上这事...”
徐有贞打断他:“国公爷不觉得这事太巧了吗?皇上年轻力壮,怎会突然病重?”
朱勇一愣:“你是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徐有贞压低声音,“咱们得试探试探。”
次日早朝,皇帝依旧没有出现。太后垂帘,声音疲惫:
“皇上龙体欠安,今日免朝。诸位爱卿若有要事,可递折子到司礼监。”
众臣面面相觑,气氛凝重。退朝后,徐有贞特意求见太后。
“老臣略通医理,愿为陛下诊脉。”
孙太后在帘后沉默片刻,方道:“徐卿有心了。只是太医们正在会诊,不便打扰。”
这个拒绝更加深了徐有贞的怀疑。他暗中联络太医院的一个太医,许以重金,要打听皇帝的真实病情。
当夜,那个太医偷偷来到徐府。
“陛下脉象紊乱,时有时无,确是危症。”太医信誓旦旦,“下官亲眼看见陛下呕血,绝非作假。”
徐有贞这才稍稍放心,但仍未完全消除疑虑。他决定进行最后一次试探。
三日后,他让管家散布消息,称自己也突发急病,卧床不起。
果然,当晚就有一个神秘访客叩门。来人自称是某藩王府的长史,言语间透露出对朝局的担忧。
“皇上若有不测,太子年幼,这江山该由谁来主持?”长史意味深长地说,“我家王爷毕竟是太祖血脉...”
徐有贞心中狂喜,但面上仍装作病弱的样子:“王爷的意思是...”
“只要徐大人能在朝中周旋,事成之后,必以首辅相酬。”
送走长史后,徐有贞再也按捺不住。他连夜写信给其他几位藩王,暗示皇帝病重,劝他们早作准备。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乾清宫的密室中,朱祁镇正听着樊忠的汇报。
“徐有贞已经上钩了。”樊忠道,“他联络了三位藩王,其中就有宁王和代王。”
朱祁镇冷笑:“果然都是太祖一脉。还有其他动静吗?”
“成国公近日频频出入周贵妃宫中。另外,兵部侍郎石亨也在暗中调动京营兵马。”
“好得很。”朱祁镇眼中寒光一闪,“让他们再活跃些。等所有鱼儿都入网,再收网不迟。”
为了把戏做足,朱祁镇甚至让太后下旨,命各地藩王推荐名医入京。这道旨意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朝野上下都认为皇帝真的命在旦夕。
宁王府的长史亲自带着神医入京,代王则派儿子快马加鞭赶来。其他藩王也各显神通,都想在这场权力洗牌中分一杯羹。
徐有贞见状,终于放下所有戒备。他开始明目张胆地联络朝中旧友,准备拥立新君。
这日,他甚至在府中设宴,邀请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大臣。
“皇上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徐有贞举杯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得早作打算。”
一个官员忧心道:“可是太子尚在...”
“襁褓婴儿,如何治国?”徐有贞冷笑,“依我看,宁王贤明,又是太祖直系,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太后和皇后...”
“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徐有贞不屑,“到时候由不得她们不同意。”
他们不知道,隔墙有耳,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都被记录在案。
宴席散后,徐有贞志得意满,甚至开始盘算将来在新朝中能谋个什么职位。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重回首辅之位的风光。
然而就在他做着美梦时,乾清宫内,朱祁镇正在做最后的部署。
“是时候了。”他对商辂和于谦道,“明日早朝,朕要亲自收网。”
于谦担忧道:“陛下,是否再等几日?或许还有更大的鱼...”
“不必了。”朱祁镇摇头,“再等下去,恐怕真会生出变故。这些证据,已经足够。”
他望向窗外,雪花仍在飘洒。
“明日,就让这一切做个了断。”
夜色深沉,紫禁城在雪中静谧无声。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徐有贞还在梦中,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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