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的荒原上,枯草覆着白霜,如披麻戴孝。朱祁镇立马高坡,望着远方瓦剌大营连绵的毡帐。寒风吹动他猩红披风,露出内里暗沉的龙纹甲胄——这是仿永乐朝制式重铸的明光铠,胸前护心镜映着苍茫天地。
“陛下,也先昨夜屠尽了三十里内所有村落。”张辅声音嘶哑,铁甲下包扎伤口的布条渗着血痕,“他在逼我们出战。”
朱祁镇目光扫过坡下严阵以待的京营。战车结成的城垒间,新式火炮的炮衣尚未揭开,骑兵在辕门后沉默地擦拭马刀。这是不同于历史上任何明军的阵型——火器营前置,轻骑两翼游弋,重步兵反而藏在阵中。
“他在学我们。”于谦指着瓦剌阵前新设的木栅,“模仿居庸关的防御工事。”
年轻皇帝唇角微扬:“画虎不成。”随即肃容道:“传令:神机营前移百步,虎贲营分作三队轮替。”
辰时三刻,瓦剌牛角号破空而来。出乎明军意料,也先竟驱赶着数千百姓为前导,这些衣衫褴褛的边民被绳索串联,踉跄着迈向明军阵线。
“弩手不得发箭!”朱祁镇厉声喝止躁动的军队。他亲自策马出阵,金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大明子民伏地!”
哭嚎的百姓纷纷扑倒,露出后方瓦剌骑兵。也先见状金刀挥落,箭雨倾泻而下,却大多射在匍匐的百姓身后——这个距离已在普通弓弩射程之外。
但明军阵中突然响起机括声。三百架改良神臂弩齐射,特制的破甲箭越过百姓头顶,精准钉入瓦剌前锋的皮盾。几乎同时,战车城垒突然分开,露出后方蓄势待发的轻骑。
“龙骧卫,冲阵!”朱祁镇剑指瓦剌本阵。
这支由樊忠训练的骑兵如利刃出鞘,马鞍两侧加装的迅雷铳喷出火光。瓦剌军试图以惯用的两翼包抄应对,却撞上明军阵中突然竖起的铁刺篱——这是将拒马改良成的活动壁垒,机关触发时铁刺暴长三尺。
也先怒极反笑,令旗连变。瓦剌阵中推出二十架裹铁楯车,车后隐藏的工兵开始挖掘壕沟。脱脱不花献计:“明军火器犀利,不如掘地道破之。”
然而楯车才推进半里,地面突然塌陷。提前埋设的震地雷接连爆炸,灼热的铁水从地底喷涌——这是将铸铁地雷与石油结合的杀招,流淌的火河瞬间吞噬了楯车队。
“陛下妙算!”观战的文臣忍不住欢呼。
朱祁镇却紧锁眉头。他看见瓦剌工兵在火海中仍保持着古怪的阵型,幸存的楯车迅速组成圆阵,车板翻开露出里面黑黝黝的炮口。
“弗朗机炮!”张辅失声惊呼。谁也没料到瓦剌竟已装备西洋火器。
炮弹呼啸着砸向明军本阵,一辆偏厢车被轰得粉碎。朱祁镇挥剑斩飞袭来的碎木,大喝:“霹雳营反击!”
隐藏在阵后的重炮终于开火。但这次发射的并非实心弹,而是装满铁珠的霰弹。漫天铁雨覆盖了楯车圆阵,却未能穿透加厚的铁板。也先趁机派出具装骑兵,这些连人带马覆铁甲的重骑开始冲击明军左翼。
“虎贲营变阵!”于谦亲自擂鼓。重步兵突然散开,露出后方架设的拒马枪。但更令人意外的是,枪阵间隙伸出无数带钩的长竿——专绊马腿的绞蹄索。
惨烈的肉搏持续至午后。当瓦剌重骑陷入泥沼般的缠斗时,朱祁镇突然下令全军后撤。明军且战且退,有意让出高地,阵型却始终不乱。
“大汗,恐有诈。”脱脱不花望着明军遗弃的旌旗劝谏。
也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朱祁镇撑不住了。”他金刀直指那面逐渐远去的龙旗,“生擒明皇就在今日!”
瓦剌全军压上,甚至动用了最后的预备队。就在他们踏过高地脊线的刹那,天地间突然响起连绵巨响。隐藏在山谷中的百余门火炮齐鸣,炮弹划过诡异弧线,竟从背后砸入瓦剌本阵。
“曲射炮...”也先瞳孔骤缩。他终是低估了明军火器的射程。
更致命的打击来自空中。无数绑着火药的纸鸢从明军后阵升起,顺风飘向瓦剌大军。爆炸声此起彼伏,虽不致命却引发了马群惊惶。与此同时,早已迂回至侧翼的宣府军突然杀出,杨洪的白须在烽烟中如旗飞扬。
“也先!可还识得居庸关老卒?”老将军一马当先,长枪挑翻金狼卫。
瓦剌军阵开始崩溃。朱祁镇立即下令反击,龙骧卫如潮水般卷过荒原。张辅亲率家将直取也先大纛,铁枪贯透三面皮盾,终在距金狼旗百步处力竭落马。
夕阳西沉时,土木堡已成血海。朱祁镇在亲卫簇下走过战场,看见个瓦剌伤兵正用蒙古语嘶唱挽歌。于谦俯身禀报:“也先带残部北遁,缴获弗朗机炮十二门。”
皇帝弯腰拾起半面焦黑的狼头旗,轻声道:“厚葬张辅。”
暮色四合,幸存的明军开始打扫战场。朱祁独立在堆积如山的尸骸间,忽然将手中残旗掷入烽火。烈焰腾空时,他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雁唳,如泣如诉。
此战焚敌四万,缴获无算,史官早已备好颂圣辞章。但只有亲历者知道,那面始终屹立的龙旗之下,埋着多少未寒的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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