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残局,秦舞阳飞向地面,踏出地底通道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整座黑沙城死寂得可怕。
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干瘪的尸体,每一具都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姿势——有的正在奔跑,有的举刀格挡,甚至还有数人撕扯在一起的动作凝固成永恒,他们的血肉精华被抽取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眼眶深陷,嘴巴大张,仿佛在无声地尖叫。
这是...
秦舞阳指尖轻颤,一缕血煞之气从尸体上掠过,没有怨气,没有残魂,甚至连最微弱的生命痕迹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他抬头望向城主府方向,那座曾经巍峨的建筑此刻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色符文在雾气中流转。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从身后响起。
秦舞阳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血刃在袖中蓄势待发,他缓缓转身,看到三丈外的青石上,坐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轮廓,那人通体灰白,像是用石灰随意捏成的粗糙人偶,偏偏穿着件绣满诡异符文的黑色长袍,不是无面人又是何人?
精彩,真是精彩。无面人拍着手,声音像是从腹腔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十二都天恶鬼大阵,血煞真魔变,连黑沙老鬼请来的天魔分身都斩了...秦舞阳,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秦舞阳眯起眼睛,十二道血色纹路在瞳孔深处缓缓旋转,已经凝结真婴的他此时竟都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修为波动——要么是凡人,要么...已经超出他所能探查的范畴。
这些是你做的?他指了指满城尸体。
无面人歪了歪头,这个动作在他没有五官的脸上显得格外惊悚:礼物,既然说了这是收你入殿的礼物,总得把场地打扫干净。他忽然伸手一招,城主府上空的灰雾剧烈翻腾,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珠子飞入掌心,黑沙城三百二十七年积累的血煞本源,就当见面礼。
珠子抛来的瞬间,秦舞阳本能地想要闪避,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黑色珠子轻易穿透他的护体血煞,直接没入丹田,血池中的元婴猛地睁眼,十二道恶鬼虚影如临大敌般环绕四周,却见那珠子悬浮在血血池上空,缓缓释放出精纯到极致的血煞之气,不仅仅是血煞之气,其中竟还包含了一丝生命气息。
这家伙,恐怖如斯...
你——
别紧张。无面人摆摆手,真要杀你,在地底时就动手了。他忽然凑近,没有五官的脸几乎贴在秦舞阳鼻尖上,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秦舞阳喉结滚动,后背渗出冷汗,这个距离下,他终于看清对方黑袍上的符文——那根本不是绣线,而是一条条微缩的魂魄在痛苦扭曲中形成的纹路!
因为...无面人退后两步,声音突然带上几分戏谑,你和我们一样,骨子里都是疯子,天赋异禀的绝世疯子!哈哈哈!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秦舞阳袖中的血刃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出,在空中划出十二道血色轨迹,最终组成一个狰狞的鬼面图案。
图案成型的刹那,秦舞阳脑海中轰然炸开无数画面:
从一开始的矿洞血魔传承,到南疆古族死灰复燃,中州秘境妖魔降世,还有封印空间的天外之魔...
每个战争爆发的地方都有一道无人察觉灰色影子...
现在明白了?无面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从你得到传承那一刻起,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他忽然伸手按在自己脸上,石灰般的皮肤簌簌剥落,露出下面流动的黑色雾气,我们无处不在。
秦舞阳突然笑了。
笑声从低到高,最后变成近乎癫狂的大笑,他笑得弯下腰,笑得眼角沁出血泪,笑得满城尸体都似乎在跟着颤抖。
好!好一个棋局!他猛地直起身,眼中血芒暴涨,那现在,我也有资格入局了吗...
无面人似乎很满意这个反应,从黑袍内取出一块骨牌抛来:拿着,需要联系时注入灵力即可,我们也会通过这个令牌联系你。骨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字,背面是个巨大宫殿。
最后一个问题。秦舞阳摩挲着骨牌,你们到底是谁?
无面人的身体开始消散,像被风吹散的沙雕:我们是被遗忘的,是被唾弃的,是终将吞噬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灰雾即将散尽时,飘来半句低语,...幽冥殿。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
秦舞阳站在尸横遍野的街道中央,手中骨牌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看去,只见字正在渗出丝丝光芒...
呵...看来外界对幽冥殿的认知并不真实。
他收起骨牌,大步走向城主府,沿途尸体自动分开一条路,仿佛在恭迎它们的新王,府门前的石狮已经碎裂,秦舞阳踏着碎石走入中庭,忽然驻足——正厅的梁柱上,倒吊着七具穿着华服的干尸,从残留的玉佩判断,正是黑沙城剩余的几位元婴长老。
倒是省了我动手。
挥袖震碎干尸,秦舞阳径直来到后院的修炼密室,这里保存完好,显然无面人特意留给他使用,石门关闭的瞬间,十二道血色阵旗从袖中飞出,钉入四周墙壁,形成严密的防护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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