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古兰格猛地将短刃砸在地上,血焰撞在草叶上,溅起片火星
“别跟我提什么本能!我没有那种东西!我只是……只是倒霉,刚好站在那里而已!”
“是吗?”
虚影微微倾身,红光映着他的脸,与古兰格的轮廓重叠在一起
“那为什么每次‘刚好’站在那里的,都是你?为什么‘刚好’伸出手的,都是你?”
他的声音里添了丝淡淡的指引
“有些责任,有些牵挂,不是你忘了,就不存在的。它们像种子,埋在你骨头里,哪怕你以为自己死透了,遇到合适的土壤,还是会发芽。”
古兰格愣住了。
责任?牵挂?这些词像石子投进他混沌的心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想起挡枪时,脑子里只有“不能让她有事”;护着阿漂她们时,只觉得“不能让她们被伤到”;收刀的瞬间,哪怕意识模糊,也清楚“不能对她们动手”。
这些念头快得像闪电,他来不及细想,却做得分毫不差。
“我是你的一部分。”
虚影忽然说,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草叶
“从你第一次下意识张开手臂时,就是。你抗拒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都没察觉的、活着的证明。”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古兰格忽然吼道,这一次不是愤怒,是近乎哀求的崩溃
“你说啊!我该怎么办?继续当我的死人,还是……还是承认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们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虚影的声音落在耳边,依旧平静,却带着种沉郁的了然
“但你护着谁,牵挂谁,是你自己说了算。是把那些伸出的手收回来,还是让它们继续护着该护的人——从来都在你手里。”
“我没有选择!”古兰格激动地吼道“我是个死人!死人没有选择的权利!”
“死了的人,才更该知道‘活’的分量。”虚影说,“你觉得自己没选择,只是因为你不敢选。”
暗红的微光开始淡化,像被月色吸走了似的,虚影的轮廓一点点变得透明。
“那些下意识的动作,不是枷锁。”
他最后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你还没忘记的,该走的路。”
红光彻底散了,树旁只剩古兰格一人。他还坐在地上,背靠着老树,胸口的伤隐隐作痛,眼里的红还没褪尽。
夜风吹过,带起他褴褛的袍角,露出的皮肤在月光下白得像纸,又脆弱得像随时会碎。
心里的乱麻缠得更紧了。虚影的话像颗石子,投进他死寂的湖里,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那些“下意识”的瞬间,好像比“我是死人”这四个字,更让他觉得真实。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踩在带露的草叶上,软得像落雪。
古兰格猛地抬头,月光恰好落在来人脸上——是散华。
她的衣角沾了些草屑,显然是找了不少路,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那曾被他用白华治过的右眼,此刻在月色里望着他,眼底带着点深夜寻人的急切,还有撞见他失态的局促。
散华是被颈侧的凉意惊醒的。睁眼时,墙角的月光空了一块——古兰格不在了。她下意识看向床边,阿漂还蜷着,黑发遮着脸,呼吸匀得像猫。
没敢叫醒她,只顺手抄起搭在臂弯的讯刃,循着那点若有若无的气息往城外走。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他。
“我……醒来看你不在。”
她的声音压得很轻,怕惊了这夜的静,目光掠过他发红的眼尾,又很快移开,落在他按在胸口的手上
“阿漂还睡着,我就……自己过来了。”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还好吗?”
古兰格没说话,只是望着她。月光落在散华的发梢上,镀了层银边,她站在那里的样子,安静得像株在夜里开的花。
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刚才吼了那么多,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散华踏着草叶的轻响走近时,古兰格正背对着她,黑袍在月光里微微起伏。
他听见动静,却没回头,只是指尖在草皮上掐出更深的印子——胸腔里的乱麻还在缠,虚影的话、“死人”的妄念、那些下意识的护佑,像无数根线在拉扯,扯得他骨头缝都发疼。
她在他身后站了片刻,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右眼在月色里清亮的光。“治疗室的药……你没带。”她开口,声音比夜风还轻,带着点生涩的迟疑,像是在确认什么。
古兰格的肩线动了动,没应声。
他知道自己逃出来时有多仓促,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痒,可比起身体的疼,心里的空茫更难熬——他到底在怕什么?怕这“活”的滋味太真,还是怕自己根本不配拥有?
散华没再追问,只是提着裙摆,在他身侧坐下,隔着半臂的距离。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浸了月光的水,凉丝丝的,却不觉得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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