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还在发麻，指尖残留的电弧微微跳动。他盯着碎石中露出的黑色铁牌，没有立刻去拿。刚才那场雷劫耗尽了力气，身体像是被抽空，连呼吸都带着钝痛。但他不能停下。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铁牌边缘。右眼一震，推演之瞳自动启动。光轮在意识深处旋转，将铁牌材质拆解成无数数据流——玄冥陨铁，与陈铁山打造的玄铁牌同源。表面有极细的符纹，几乎不可见，但能量频率与司徒家密函上的印记高度吻合。
他闭上眼，开始比对。记忆中司徒南心腹的行动轨迹一条条浮现，三次出现在皇城西巷，每次停留时间不超过半刻钟。那里有一间废弃药铺，门板歪斜，无人打理，但地下灵气循环异常，呈环形回流，不像自然形成。
推演继续深入。数百种路径模型在脑中试错，最终锁定一点：药铺地窖入口下方三尺，存在封闭空间，内部有微弱魂力波动，持续七年未断。这是暗桩据点。
太阳穴猛地一刺，眼前发黑。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咙，神志勉强稳住。不能再推了，再推会昏过去。他伸手抓起铁牌塞进袖中，撑着地面慢慢站起。双腿发软，但他没停，借着断墙阴影一步步挪出废墟。
天色尚明，远处人群还在喊叫，搜寻塌方区域。他贴着墙根走，避开主道，转入小巷。每一步都牵动经脉，雷伤未愈，体内还有残余雷力游走不定。但他必须赶在夜巡之前动手。
两个时辰后，皇城西巷。
废弃药铺门口长满杂草，门框倾斜。江临川蹲在对面屋檐下，盯着门缝。他取出玉瓶，里面还剩不到一滴毒蛟血。这东西腐蚀性强，能溶金蚀铁，上次用它开机关锁芯，只用了半滴就让整个锁体锈穿。
他靠近门侧，将毒蛟血滴入门缝锁孔。滋啦一声轻响，铁锈迅速蔓延，锁芯内部传来细微震动。推演之瞳立刻运转，模拟腐蚀扩散速度。三息，只有三息窗口。
他抬脚踹向门板，咔的一声，门开了条缝。他闪身而入，反手关门。
屋内灰尘厚积，桌椅翻倒。他没看四周，直接走向角落的地板。那里有一块砖颜色略深，边缘缝隙不规则。他蹲下，手指顺着缝隙摸索，找到机关暗扣。
一按，地板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他正要下去，忽然察觉不对。脚下这块砖松动了，但不是因为机关，而是被人动过。有人来过。
他没犹豫，沿着阶梯下行。地窖入口处有两道符火阵叠加，中间夹着毒雾喷口，一旦触发就会连锁引爆。常规破解需要拆解符纹顺序，至少半炷香时间。
他掏出玉瓶，只剩最后一丝血珠挂在瓶壁。他倾斜瓶子，让血珠缓缓滑出，落在第一道符火阵的节点上。毒蛟血遇符即燃，却不引发爆炸，反而像活物一样沿着符墨纹路蠕动，将整张符纸啃蚀成灰。
第二道符阵如法炮制。毒雾喷口的机关核心暴露出来，是个铜制转盘，需特定手法开启。他盯着转盘，推演之瞳拆解结构，却发现内部有反向锁死机制，强行转动会激活全楼警报。
时间不多了。远处传来修士巡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盯着手中玉瓶，忽然想到什么。毒蛟血不是死物，它有生物特性，能在金属中“爬行”。他将最后一点血珠挤出，让它顺着转盘缝隙渗入。血珠像有意识般钻进核心，沿着齿轮缝隙流动，模仿神经传导路径。
咔。
转盘自动旋转半圈，咔的一声轻响，暗格弹开。
没有警报。
他伸手进去，取出一本薄旧秘籍。封皮无字，纸质泛黄。他翻开扉页，一行墨迹映入眼帘：
“盗圣绝笔：给那个能破我机关的人。”
字迹苍劲，边缘泛着淡淡灵光，像是残留一丝执念。他盯着这句话，心头一沉。这不是普通的机关师留下的东西。盗圣早已失踪多年，传说他死于虚空裂缝，没想到他的遗物会出现在司徒南的暗桩据点里。
他快速翻看秘籍内容，是缩骨功的完整心法，包含七十二处关节脱位技巧和气息隐藏法。正是潜入赵府所需的手段。
脚步声已到门外。
他合上秘籍，藏入怀中，迅速检查四周。确认无遗留痕迹后，从另一侧暗道退出地窖。出口在巷尾垃圾堆后，他爬出时，巡逻修士正好走过街口。
他伏在地上，等对方走远，才慢慢起身。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凉意。他摸了摸胸口，秘籍贴着皮肤，还能感受到那行字的温度。
他转身走入更深的巷子，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清晨，赵府外院。
一名扫地仆役低头经过角门，没注意到墙根阴影里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普通灰布衣，身形略显单薄，却站得极稳。他抬起手，轻轻活动肩关节，然后是肘、腕、腰、膝。
每一处关节都在细微移动，骨骼发出轻微摩擦声。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突然收缩，整个人矮了半头，肩膀内陷，胸腔压缩。他贴着墙根，像一道影子般滑向赵府后宅。
门缝很窄，但他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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