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第二盏灯骤然亮起，赤红的光冲破晨雾。江临川右眼微缩，推演之瞳瞬间捕捉到药园小径处的空间波动。三十名伪装成巡夜弟子的魔修已踏入警戒线，脚步错乱，阵型松散。他们以为雾气能掩藏行踪，却不知每一丝灵力起伏都已被拆解成数据流，在江临川识海中反复回放。
他起身，一步踏上城墙最高处。脚底青砖裂开细纹，风从断崖下涌上来，吹动他的衣角。右手缓缓握上剑柄，剑未出鞘，但空气已开始扭曲。虚空印诀在体内运转，时间仿佛被拉长。他看见那五名高阶魔修挣脱迷阵束缚，直扑城墙根部，目标正是第三处阵眼——青铜片埋藏的位置。
江临川跃下。
身形如箭离弦，不退反进。半空中左手结印，第一重虚空势展开，周围气流凝滞。他借风滑行，剑尖轻挑，引动雷光。《风雷虚空诀》第一式——“风起云涌”轰然斩出。
剑气卷成螺旋，横扫而过。五名魔修连反应都来不及，兵刃碎裂，身躯崩解，残影未散，雷鸣已至。地面留下五道焦黑痕迹，灵力余波震得附近三名低阶魔修跪倒在地，口吐黑血。
迷阵仍在运转，空间折叠让剩余魔修彼此冲撞。有人试图后撤，却发现退路被幻象封锁。江临川落地，剑尖点地，一圈波纹扩散。第二重虚空势蓄力，他目光锁定远处中军位置——那里站着一名披黑甲的男子，手持战旗，正是联军首领。
敌营鼓声再起，比先前更急。百名精锐魔修列阵而出，身上泛起血光。血煞阵启动，灵力相连，气势如虹。联军首领抬手，战旗挥落，百人齐吼，踏地冲锋。他们不再隐蔽，而是正面强攻，意图用人海压垮防线。
江临川闭眼。
推演之瞳全速运转。百人阵型、步伐频率、灵力流转路径全部拆解。他在识海中模拟十七种突袭路线，最终锁定一点——中央旗手。此人立于阵心，双手握杆，杆顶悬挂一面兽皮血幡。每一声鼓响，都由他体内灵力激发，传入阵中。
破阵先斩旗。
江临川睁眼，脚下一蹬，地面炸裂。他腾空而起，脚踏虚空印诀，在空中留下三道残影。第一道诱敌，第二道偏移方向，第三道直逼旗手背后。两名护旗魔修察觉，转身挥刀，刀锋刚起，便见一道剑光撕裂空气。
《风雷虚空诀》第二式——“雷动九天”。
金色雷纹缠绕剑身，一斩而下。血幡断裂，旗杆从中爆开。旗手瞪大双眼，胸口浮现裂痕，随即整个人炸成血雾。血煞阵瞬间崩解，百名魔修灵力逆行，经脉灼烧，哀嚎倒地。有人抱头翻滚，有人吐血不止，冲锋之势戛然而止。
江临川落地，剑归鞘中。脚下断墙承受不住余波，轰然塌陷半截。他立于残垣之上，青衫染尘，发丝凌乱，却站得笔直。风雷之力未散，环绕周身，脚下地面龟裂延伸，虚空嗡鸣不止，宛如天罚降世。
联军首领站在原地，手中战旗垂落。他盯着那道孤影，呼吸变重。刚才那一剑太快，太准，根本不该是一个凝气境修士能施展的威力。他统军多年，见过无数天才，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瞬息之间连破两阵，且每一击都精准命中要害。
这不像战斗，像审判。
他张了张嘴，声音不受控制地响起：“这……这是什么功法？”
话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本该怒吼，该下令集结更强战力，该调动后方伏兵。但他没有。他只是看着江临川，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竟生出一丝本能的畏惧。
身后大军躁动。原本汹涌的战意被硬生生压住。前锋溃败，中军崩解，连血煞阵都被一剑斩破。低阶魔修面露惧色，高阶修士也开始交头接耳。有人悄悄后退，有人握紧兵刃却不敢上前。
江临川没有动。
他站在断墙之上，右手搭在剑柄，目光扫向敌营深处。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司徒家与魔宗不会就此罢休，真正的杀招还未出手。但他必须站在这里，不能退，也不能停。
他抬起左手，指尖划过唇边。一缕血丝从嘴角溢出，是他强行催动虚空印诀时反噬所致。他没擦，任其流淌。这一丝血，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威慑力。
联军首领终于回神。他咬牙，伸手抓起旁边一面铜锣，用力敲下。嘡——嘡——嘡！三声急响，是收兵信号。他不能继续打了。再打下去，士气会彻底崩溃。
前军开始后撤，动作混乱。有人扶起伤者，有人拖走尸体，更多人只是低头快步离开战场。没有人敢回头看江临川一眼。
江临川仍立于原地。
风更大了，吹起他的衣袍，也吹散了战场上的血腥味。远处山门内，青冥宗弟子们站在城墙上，望着这一幕，久久无言。他们亲眼看到一个人，凭一己之力，击退千军。
一个年轻弟子喃喃道：“他……真的做到了。”
没人接话。因为他们都知道，战斗还没结束。
江临川忽然抬头。
他看见敌营后方，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那人穿着深紫长袍，面容模糊，但身上散发的气息极为特殊——不是魔气，也不是灵力，而是一种扭曲的、令人不适的波动。这股气息让他识海中的星图微微震动。
来人步伐平稳，一步步走向前线。他无视溃退的士兵，也无视联军首领，只盯着江临川。他的右手抬起，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符印，符印旋转，发出低沉嗡鸣。
江临川右手猛然握紧剑柄。
剑未出鞘，但风雷之力已在体表凝聚。他认出了那个符印——那是异魂者的标记之一，与司徒南所用同源，却又更加纯粹。此人不是普通将领，而是真正掌握异魂之力的存在。
紫袍人走到两军之间，停下。他开口，声音沙哑：“江临川。”
江临川不答。
紫袍人笑了：“你比我想象中更强。但你还不懂这力量的真正用途。”他说着，掌心符印光芒暴涨，“让我看看，你能撑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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