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排卵针剂的说明书像一首严谨而冰冷的诗。张佳乐逐字读着那些医学术语——“重组人促卵泡激素”“皮下注射”“可能出现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指尖在纸页上留下微潮的印记。药盒在桌上泛着冷光,里面排列着细小的玻璃安瓿和一次性注射器,整齐得令人心悸。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她轻声说。
林冰从厨房端来温水和消毒棉片,动作仔细得像在准备一场微型手术。“上次是自然周期的IUI,这次是IVF的促排周期。”她在张佳乐身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更复杂,但也更直接——我们主动帮助那些‘小星星’成熟,然后直接迎接它们。”
这个词让张佳乐深吸了一口气。IVF意味着取卵、体外受精、胚胎培养、移植——每个步骤都有精确的时间和数字,像乐谱上不容出错的音符。陈医生在决定方案时说过:“你们的基础条件适合IVF。虽然过程更辛苦,但成功率更高。就像登山,IUI是缓坡漫步,IVF是装备齐全攀岩——累,但更有可能登顶。”
攀岩。张佳乐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即将成为激素的战场,卵巢将成为被精密调度的花园,让尽可能多的卵泡同时成熟。她的身体将经历一场内部的季风,而她们是站在气象图前,试图预测并引导这场风暴的人。
第一针是晚上八点。林冰提前半小时开始准备:洗净双手,用酒精棉片擦拭桌面,将药液从安瓿抽入注射器,排除气泡。她的手指稳定,眼神专注,仿佛这不是注射,而是一场精细的演奏。
“可能会有点胀痛。”林冰的声音很轻,“护士说像被蜜蜂蜇一下,但很快就过去。”
张佳乐点点头,掀起衣角,露出腹部一小片皮肤。酒精棉片擦过时微凉,随后是针尖抵住皮肤的触感——极细的刺痛,然后液体缓缓推入,带来轻微的灼胀感。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好了。”林冰迅速拔出针头,用棉片按住注射点。她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
张佳乐看着那些针剂——整整两周的剂量,每天一针,早晚各一种。她的身体将成为一个精密的生物反应器,在激素的指挥下,让那些原本每个月经周期只有一个能成熟的卵泡,现在尽可能多地同步发育。
“像在指挥一场内部的交响乐,”她轻声说,“只是指挥棒是这些针剂。”
林冰小心地处理用过的注射器:“而我们是乐手,也是听众,等待身体奏出生命的序曲。”
促排周期开始后,生活被重新划分成以“天”为单位的时间网格。每天早晚固定的注射时间,每隔两三天就要去医院监测卵泡发育。B超屏幕上,卵巢的图像像两颗缀满珍珠的贝壳,那些黑色的卵泡囊腔在激素的催促下一天天长大——12毫米,15毫米,18毫米。数字在增长,身体的感觉也在变化。
张佳乐开始感到小腹的饱胀感,像月经前兆,但更持续、更明确。乳房变得敏感,情绪有了细微的波动——有时莫名地想哭,有时又异常平静。她把这些感受记录在日记本上,用颜色标注情绪:蓝色代表平静,淡粉代表轻微波动,橙黄代表明显的身体感受。
“今天左卵巢有6个优势卵泡,右卵巢5个。”第三次监测后,陈医生在病历上记录,“雌激素水平很好,内膜厚度理想。继续用药,三天后复查。”
11个。张佳乐在心里重复这个数字。11个可能成为生命起点的细胞,正在她的身体里同时生长。这个数字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丰盈,也有一丝不安——身体在为一场盛大的释放做准备,而她必须保持稳定,成为合格的容器。
林冰的陪伴方式也调整了。她减少了外出演奏的安排,更多时间留在家里。她学会了按摩张佳乐酸胀的腰背,学会了煮缓解卵巢过度刺激风险的冬瓜汤,学会了在张佳乐情绪低落时,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不说话,用体温传递“我在这里”的讯息。
一天深夜,注射后的小腹胀痛让张佳乐难以入睡。她起身走到画架前——这些天她很少画画,总觉得注意力难以集中。但今夜,在台灯温暖的光晕下,她拿起了画笔。
不是画具象的东西,是色彩和形状的流动。她调了一种近乎透明的粉色,在画纸上晕染开,然后在中心点出深深浅浅的圆点——11个圆点,像B超屏幕上的卵泡。她用银色勾出每个圆点的轮廓,让它们在粉色的背景上像深夜池塘里浮起的水泡,又像未完成的星座图。
林冰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便寻到工作室。她没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张佳乐画画。画笔在纸上游走,颜料混合、扩散,那些圆点逐渐被细密的线条连接,像某种内部的星系图。
“这幅画叫什么?”画完成时,林冰轻声问。
张佳乐看着画,沉默片刻:“《内部的季风》。”
“季风会带来雨水,雨水滋养大地。”林冰走到她身边,轻轻环住她的肩,“而你身体里的这场季风,是为了带来生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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