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辞走出炼丹房的时候,手里多了个青瓷小瓶。
瓶身还带着余温,里面躺着三颗凝气丹,圆润饱满,灵光微闪。他没看天色,也没停下脚步,只是把瓶子往袖袋一塞,指尖顺势擦过银丝手套边缘,确认上面残留的灵韵还在。
刚才那一炉,烧得挺香。
但他赢了。
半个时辰前,他还站在炼丹堂门口,手里捏着登记簿。轮值长老低头核对药材清单,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盖了印。三份黄阶下品凝气丹的材料,合规,合法,流程齐全。
他报的是外门弟子例行考核任务。
这种事每年都有人干,没人会拦。规矩摆在这儿,你拦就是违规。
可萧明轩还是来了。
他来得很快,听说庶弟要炼丹,脸色当场就变了。一身紫金锦袍,腰佩玉珏,大步跨进炼丹堂时带起一阵风。
“你一个扫祠堂的,也配碰丹炉?”他冷笑,声音不大,却让四周弟子都停了手里的活,“别到时候火没控住,把自己烧成炭头,省一口饭钱。”
旁边有人笑出声。
萧云辞没理他,只把药材交到执事手中,然后走向丙字号丹炉区。
那是最旧的一排炉子,专供外门试炼用。炉身斑驳,导灵槽有些发黑,明显久未清理。
他选的就是这个。
他知道萧明轩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寅时三刻,他已经回档过一次。
那天清晨醒来,他坐在床边,三枚铜钱在掌心滚了三圈,落地——两正一反。
中平。
不算好,也不算差。
他明白,这一局不能稳扎稳打,得玩点狠的。
第二次走流程时,他多带了两份药材,名义上是备用,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等萧明轩赶到,手续早已完成,资格无法撤销。
只能看着他开炉。
火灵石点燃的瞬间,丹炉嗡鸣。萧云辞戴上银丝手套,一手控火,一手翻阅脑海中的三步控火法。
第一步:引灵入药。
第二步:匀火融质。
第三步:收丹凝核。
前世他是世家少主,炼丹只是副业,但这套手法记得清楚。问题在于,这个世界灵气浓度比前世高得多,稍有不慎就会爆炉。
所以他故意慢了半拍。
就在第三步即将完成时,他压低灵力输出,让药液内部压力失衡。
炉内灵气开始躁动。
炉壁泛红,顶部灵光冲天,警戒阵法发出低沉嗡鸣。几个围观弟子吓得后退两步,执事冲上来要强行熄火。
“别动!”萧云辞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冷劲。
他闭眼了。
意识沉入识海。
万物回档。
再睁眼,又是清晨。
阳光照在床帐上,鸟叫从窗外传来。
他坐起来,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他记住了暴动前的所有征兆——炉底震频、灵流分叉角度、药液气泡破裂节奏。
他重新走进炼丹堂,重复流程。
当灵气再次失控的前半息,他猛然抬手,将体内仅存的灵力逆向注入导灵槽。
乱流被牵引,顺着预设路径冲出炉顶,化作一道青赤交织的灵柱,直贯夜空。
动静很大。
但没炸。
反而像某种仪式。
巡查长老正好路过,抬头一看,愣住。
“这……这是天地共鸣?”他喃喃,“控火能精准到这种地步,不是天赋是什么?”
他当场记下萧云辞的名字,说要上报宗府,列为潜力弟子重点培养。
萧明轩站在远处,脸都绿了。
没人知道,这一切都在萧云辞的计算里。
他知道第一次失败不可怕,因为他有重来的机会。
他也知道萧明轩不会就这么算了。
所以回档之后,他多做了一件事。
深夜,炼丹堂已关门落锁。
他没走远,躲在暗处观察。
果然,子时刚过,一个仆役模样的人鬼鬼祟祟靠近丙号炉,手里提着个小桶,动作轻得像是怕惊了老鼠。
蚀炉水。
这种东西专门腐蚀丹炉内壁,一旦泼进去,整座炉子就得报废。下次再申请使用,至少得等三个月。
可惜,他不知道炉子周围已经被下了震灵符。
那人刚踏进三步,脚下符纸自燃,火光一闪,照出他胸前的腰牌。
“萧家二房,杂役丙七。”
萧云辞从阴影里走出来,不紧不慢捡起掉落的腰牌,吹了吹灰。
“这波啊,是反向钓鱼。”他说完,把腰牌揣进怀里。
炉子没事,丹也成了。
他转身离开炼丹堂,脚步平稳。
风从林间穿过,吹动他的衣角。袖袋里的丹药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碰撞声。
他没回居所。
而是拐进了西边那条幽径。
这条路通向后山,平时少有人走。今晚月色朦胧,树影交错,地面铺着一层薄叶,踩上去沙沙响。
他走得很慢。
左眉骨的朱砂痣微微发热,眉心淡金灵纹一闪即逝。
他记得这条路上有个岔口,左边通柴房,右边通废院。废院年久失修,墙塌了一半,常有野猫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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