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辞撑着墙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倒。他扶住断墙边缘，指尖蹭到碎砖上的血迹，黏糊糊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血已经发黑。
毒雨留下的伤口在左肩，裂开了一道口子，边缘泛紫。他没管，一步步朝角落走去。
风挽月靠在残墙下，头歪着，眼睛闭着。她脸色白得不像活人，呼吸很浅。听到脚步声，她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他手臂。
“伤口……又破了？”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萧云辞没答，只蹲下来，离她近了些。
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玉瓶，手指抖得厉害，拔塞子拔了三次才拔开。倒出一粒丹药，青中带金，正是最后一颗“生肌续骨丹”。
她托起他左臂，轻轻撕开衣袖。伤口暴露出来，皮肉翻卷，隐隐有黑气游走。她咬牙，把药粉一点点撒上去。
药粉落进伤口时，萧云辞抽了口气。
她停住，“疼？”
“不是疼。”他说，“是你手抖得太狠。”
她没说话，继续敷药。可指尖还是颤，药粉洒到了外面。
良久，她低声道：“以前不怕见血，也不怕你受伤。现在怕了。”
萧云辞转头看她。
“怕什么？”他问。
她没看他，盯着药瓶底残留的一点粉末，“其实我怕死。”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她终于抬头，眼睛有点红，“不是怕疼，也不是怕熬不过去……是怕我死了以后，没人给你炼丹，没人记得你说过想吃桂花糕。”
萧云辞愣住。
她居然还记得那句话。
三个月前下雨那天，他在灶台边随口说了一句“要是有块桂花糕就好了”，结果第二天她就翻了三座山去找材料，回来时淋得浑身湿透，手里还攥着一块焦掉的糕。
他看着她眼角泛光，抬手用拇指擦了一下。
“我也怕。”他说。
她一怔。
“怕什么？”她问。
“怕你先走一步。”他声音很低，“怕我回档千次，也找不到你。”
夜风刮过废院，吹动她额前碎发。他忽然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动作很轻，像落了片叶子。
她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他坐回去，靠着墙，闭上眼，“这波叫CPU超频运行，直接烧了。”
她忽然笑了，笑出眼泪。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远处还有人在走动，守夜的百姓轮流巡逻。但他们这一角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过了很久，萧云辞忽然开口：“你说，我们是不是傻？”
“嗯？”
“明知道后面还有邪修追杀，还有阵法要破，还有数不清的坑等着跳，还敢说‘共白头’这种话。”
风挽月摇头，“不傻。正因为知道危险，才更要许这个诺。”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装的从来就不是侥幸，是你。”
他反手握住她，十指扣紧。
“那我发誓——”他睁眼，直视她，“哪怕天地崩了，轮回百转，我也要找到你。”
她看着他眉心那道淡金纹慢慢隐去，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塌了下来，又稳稳落地。
“我也是。”她说。
他笑了，笑得有点疲惫，但眼神亮，“下次别抢着救人，让我来挡。”
“那你别总一个人扛事。”她回，“我说过要当你药童一辈子，不是让你把我甩在后头。”
“行吧。”他点头，“组队开黑，双排上分，这波必须carry全场。”
她轻哼一声，“你才是辅助，我主C。”
“你打团战确实猛。”他叹气，“上次爆炎符甩得那叫一个准，护法脸都没了。”
“那是他该死。”她语气冷下来，“他用毒雨害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萧云辞沉默片刻，“我会让他背后的人也尝尝这滋味。”
风挽月没接话。她知道他动了杀心，不是冲动，是早就盘算好了。
她只说：“下次行动前告诉我计划。”
“不行。”他立刻拒绝，“太危险的事我不想让你知道。”
“那你受伤谁来救？”她瞪他，“你以为每次都能靠回档重来？万一哪天你回不了呢？”
他一愣。
她很少这么凶。
“我不是累赘。”她声音压低，“我能帮你，也能保护自己。你要真把我当同伴，就别瞒我。”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
最后叹了口气，“行。但从今往后，我的命也是你的任务目标，明白吗？”
她嘴角微微翘起，“收到指令，长官。”
他抬手弹了下她脑门，“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她揉着额头，笑出了声。
两人靠墙坐着，肩膀挨着肩膀。夜还很长，但他们都不急了。
萧云辞感觉灵力开始缓缓恢复，虽然慢，但确实在回。他试着动了动左臂，伤口结了层薄痂，不再流血。
“等天亮，我带你去吃桂花糕。”他说。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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