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沈佳期在学校里,周宝琳没在找她麻烦,除了苏娇宁时不时的凑过来恶心恶心她。
沈佳期对苏娇宁的纠缠只当看不见,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青菜,耳廓却捕捉着刘旭耀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说到班里男生逃课翻墙被主任抓包的糗事时,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落在他颤动的睫毛上,溅起细碎的亮芒。
“……后来我们班长罚他们扫一周厕所,那几个家伙现在看见拖把就脸绿。”
刘旭耀说得兴起,筷子差点戳到沈佳期的碗沿,慌忙收住时,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红
“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沈佳期抬眸,看见他慌乱地把筷子缩回去,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心里那点被苏娇宁搅起的烦躁淡了些,轻轻摇头
“没事,挺有意思的。”
母亲要做心脏移植手术,需要等供体,万一供体等到了,钱还没凑够…
沈佳期在心里思忖了许久开口
“旭耀,你能再借给我十万吗?”
刘旭耀想到她妈的话,有些顾忌,吞吞吐吐似乎有些难开口
“对不起啊,佳期,我现在手里也没那么多,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脚步匆匆地往食堂门口走,背影都透着几分仓惶。
沈佳期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旁边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苏娇宁抱着胳膊站在桌旁,指甲涂着透明的甲胶,一下下刮过餐盘边缘,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目光在沈佳期脸上转了一圈,又扫过刘旭耀落荒而逃的方向,语气里的刻薄像淬了冰
“十万?沈佳期,你怕不是把刘旭耀当提款机了?真当人家傻,一次次被你糊弄?”
沈佳期抬眼,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凉。
她没说话,只是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泛白,指腹抵着冰冷的瓷面,力道大得仿佛要嵌进去。
“怎么不说话了?”
苏娇宁得寸进尺,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好心劝你,别把人当冤大头,刘旭耀性格是好点,但没什么担当,你们要是让他家里人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沈佳期紧绷的神经。
她猛地攥紧筷子,骨节咯吱作响,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却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周围已经有几道探究的目光投过来,落在她身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
沈佳期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将筷子轻轻放在餐盘上,动作慢得像在克制着什么。
她站起身,比苏娇宁高出小半个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得意的脸,声音淡得像风
“我真的很好奇,你跟我有什么怨吗?为什么那么恨我”
苏娇宁眼帘垂下,恨吗?好像也不是,几年前在老家见过她,她就知道她是她爸初恋的人的女儿,那时候的沈佳期还不是这副隐忍克制的模样。
扎着高马尾,校服裙摆被风掀得老高,正把一个抢女生零花钱的男生堵在墙角,眉眼凌厉得像淬了寒光的刀,抬手就把对方的书包扔出老远。
阳光落在她脸上,明明是干净的学生气,偏生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劲,又美又有刺,像株迎着风的野蔷薇,带着蓬勃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生命力。
后来再见到,她就敛了所有锋芒,眉眼间总是覆着一层阴郁,连笑都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
苏娇宁攥紧了手指,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忽然就变成了更复杂的东西,沈佳期这样她反倒更想把她踩碎,想看她虚弱的求饶,又似乎是面前人偏偏不肯彻底凋零的、扭曲的烦躁。
苏娇宁忽然莫名笑了笑
“我就是看不惯你……”
“看不惯就别看着。”
沈佳期打断她,弯腰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就走。
坐在教室里,想到刚才刘旭耀的仓惶背影,沈佳期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的页角,泛黄的纸页被她掐出几道深深的折痕。
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厉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课桌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却暖不透她心底的寒意。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短促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沈佳期的心猛地一跳,她慌忙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的转账通知让她的呼吸瞬间滞住。
刘旭耀:【转账 元】
刘旭耀:【佳期,我刚才换了一下卡,这钱你拿着,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佳期的指尖狠狠一颤,手机差点从掌心滑落。她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随即手指颤抖的回过去消息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刘旭耀”
很快,对方回过来谢谢【不客气,阿姨治病要紧】
沈佳期盯着那句带着笨拙恳切的回复,眼眶倏地一热,忙低下头,指尖胡乱地抹了把眼角。
周宝琳见状,喊来小跟班,压低声音道“她怎么了?”
“宝琳姐,听苏娇宁姐妹说,好像是刚才在食堂,她和刘旭耀吃饭,找人借钱没借来,还跟苏娇宁吵了嘴。”
周宝琳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踱到沈佳期的课桌旁,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她俯身,视线落在沈佳期泛红的眼角,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哟,这是哭了?不就是借点钱吗,至于吗?”
说着,她抬手,故意用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指尖,轻轻戳了戳沈佳期的课本
“不过啊,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赏你点。”
周围的几个小跟班立刻跟着哄笑起来,沈佳期刚凑起钱,心情还不错。
她看着周宝琳那张得意的脸,眼底倏地漫开一抹极淡的笑意。
“不用你好心,我已经凑够钱了,你还是把你的好心留着需要的人吧”
周宝琳还是第一次看见沈佳期对着她善意的笑,错愕的问旁边的人
“她笑什么,她是对着我笑的,有病吧,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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