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庭深锁清秋,棋局悄易子
意识仿佛在无尽冰冷的深海中沉浮,破碎的光影、杂乱的声音、交织的情绪,如同海草般缠绕拖拽。属于“纪时”的理性,属于“夏冬春”的果决凌厉,与一股全新的、沉重而隐忍的、带着淡淡檀香和药草苦意的记忆洪流,猛烈地碰撞、融合、撕扯。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已历漫长光阴。冯若昭——不,是承载了纪时全部记忆与意识、同时也继承了冯若昭前半生所有经历的“冯若昭”,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略显陈旧的杏子黄绫罗帐顶,边角用银线绣着疏落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但色泽已有些黯淡。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宫廷内宅特有的、混合了名贵木料、熏香、脂粉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潮湿霉味的气息。身下是触感绵软但不算顶级的锦褥,身上盖着同色系的绫被。帐外光线昏暗,只从缝隙间透入几缕微弱的天光,大约是清晨或傍晚。
头疼欲裂。不是受伤的锐痛,而是那种记忆过度灌注、两段人生激烈对撞后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胀痛与眩晕。冯若昭(纪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躺着,闭目凝神,任由那庞大的、属于“敬妃冯若昭”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一点一点退去最初的狂暴,变得相对平缓,再被她强大的、历经两世锤炼的精神力,有条不紊地梳理、吸收、归档。
冯若昭。满洲镶黄旗人,出身汉军旗冯氏,父兄官职不高不低,在京城勋贵中属于中流。雍正潜邸时的旧人,因性情温婉,举止端庄,在皇帝登基后,得封敬嫔,居咸福宫。无子无女,恩宠平平,在皇帝心中,大约是个“懂事”、“省心”、“可堪抚慰”的存在,故而后来晋为敬妃。在原本的轨迹里,她就像这后宫无数妃嫔中不起眼却又稳固的一颗棋子,不争不抢,安稳度日,凭借资历和“懂事”,最终在乾隆朝得以善终,晋为贵太妃,还抚养了甄嬛的女儿胧月公主,算是结局不错。
但,那是“原本”。
如今,这具身体里住的,是历经夏冬春一生、从官女子爬到太后尊位、浸淫宫廷权谋数十载、心性手段早已淬炼得坚如铁、冷如冰的纪时。更重要的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并非“原本”的冯若昭,而是一个肩负着“破局”任务的“外来者”。
主线任务:摆脱“棋子”与“背景板”的命运,在波谲云诡的后宫中,走出属于自己的路,获得真正的“自在”与“尊荣”。
“自在”与“尊荣”……冯若昭(纪时)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词。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真正的“自在”何其奢侈?那意味着不仅要活着,要活得好,更要有掌控自己命运、不被人随意摆布的能力和资本。而“尊荣”,不仅仅是位份的晋升,更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尊重、以及无人敢轻易撼动的地位。这任务,看似比“成为太后”目标模糊,实则难度可能更高,因为它更指向内心状态和实际处境,而非一个明确的位份终点。
“世界难度:困难……因世界线扰动及任务者灵魂特殊关联性……” 系统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特殊关联性?是因为她刚从一个《甄嬛传》世界出来,灵魂带着那个世界的烙印吗?世界线扰动又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其他变量”……
思绪及此,冯若昭(纪时)心中警铃微作。她强迫自己从记忆融合的不适中更快地挣脱出来,开始以全新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视角,审视自己当前的处境,以及这个既熟悉又似乎有些微妙不同的“甄嬛传”世界。
首先是时间点。从记忆来看,如今是雍正二年,仲秋。皇帝登基已近两年,后宫格局初定又暗流汹涌。皇后乌拉那拉·宜修稳坐中宫,表面贤德,内里阴狠,掌控欲极强。华妃年世兰宠冠六宫,骄横跋扈,依仗年羹尧的军功和皇帝的偏爱,风头无两,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齐妃李氏蠢笨,依附皇后。端妃齐月宾体弱多病,深居简出,与华妃有旧怨。丽嫔、曹琴默等是华妃一党。甄嬛、沈眉庄、安陵容等新人已入宫半年有余,甄嬛盛宠初显,沈眉庄协理宫务崭露头角,安陵容位份低微,心思渐重。而她冯若昭,敬嫔,入宫早,资历老,恩宠淡薄,居于咸福宫正殿,像个精致而沉默的背景板。
其次,是自身状况。冯若昭,年约二十四五(比皇帝略小),容貌清秀端庄,胜在气质温婉沉静,眉宇间常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这反倒合了皇帝某些时候寻求“慰藉”的心境,故虽不常侍寝,却也未被遗忘。身体尚可,但似乎有些不足之症,畏寒,秋冬时常咳嗽,太医诊为“肝郁气滞,血不归经”,开了不少温补调理的方子,效果平平。性格……记忆中的冯若昭,是隐忍的,谨慎的,甚至有些逆来顺受。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争不抢,对皇后恭敬,对华妃避让,对得宠的妃嫔客气,对失势的妃嫔也不落井下石。她就像这宫里的一株幽兰,安静地开在角落,不惹人注意,也免了许多风雨。但这“安静”与“隐忍”之下,是否真的毫无波澜?记忆深处,那些独自对烛垂泪的夜晚,那些听到其他宫殿笙歌笑语时的寂寥,那些面对华妃挑衅、皇后算计时的无力与惶恐……并非没有。只是被深深地压抑了下去,化作眉间一缕愁,心头一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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