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午后,医馆里难得的清静。周老先生在里间歇息,我正整理上午的病案,阳光透过窗棂,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手腕上的乾坤圈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我下意识地摩挲着。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安静的午后格外刺耳。我放下笔,起身去接。
“喂?你好,济生堂。”
“三钱!”是李心谣的声音,急促中带着慌乱,“是我,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我的心提了起来:“方便,怎么了?”
“我刚才...刚才听我妈说,”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你们家的鸿福楼...好像关门了。”
我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鸿福楼?关门?”
“就是你妈妈开的那个酒楼啊!”她的声音更急了,“我今天去镇上买书,路过那边,特意过去看了一眼,看见门上贴了封条,还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我问了隔壁裁缝店的王姨,她说...她说已经关了一个多月了。”
鸿福楼。母亲开的酒楼。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母亲上次打电话还说虽然生意淡些,但老主顾们还常来。怎么会突然关门?
“三、三钱?”李心谣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你还好吗?你...你不知道这事?”
“我...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妈没跟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她更轻的声音:“你要不要...打电话回家问问?万一是有什么误会...”
“嗯。”我机械地应着,“我现在就打。”
“那...那我先挂了。你问清楚了给我回个电话好吗?我很担心...”
“好。”
挂断电话,我站在原地,握着话筒的手有些抖。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可这些声音都像隔了一层膜,模糊不清。
鸿福楼关门了?为什么?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接时,那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喂?”
“妈。”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是我。”
“三钱啊。”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是努力保持着轻快,“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妈,”我直截了当地问,“鸿福楼...是不是关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长久的沉默,只听到隐约的呼吸声。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谁告诉你的?”母亲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
“心谣看到了,打电话问我。”我说,“妈,到底怎么回事?”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我听到母亲长长的叹息声,那声音疲惫得让我心疼。
“是,关了。”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从胸腔里挤出来,“关了一个多月了。”
“为什么?”
“非典这段时间...太难了。”母亲的声音很低,“客人越来越少,食材越来越贵。变质的食材只能倒掉,一天到晚卖出去的话不如倒掉的多,员工工资还得照常发,想转做早点摊,结果...也做不起来。”
“那现在...”
“关门停业了”母亲顿了顿,“还有些欠款...慢慢还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声音有些抖。
“告诉你有什么用?”母亲苦笑,“你在省城好好学医,别为家里的事分心。妈还能动,饿不着。”
“可是...”
“没什么可是。”母亲的语气变得坚决,“钱的事你不用操心。酒楼关了也好,这些年妈也累了,正好歇歇。”
“那您和爸现在...”
“你爸照常上班,我休息段时间再想想干点儿什么。
“妈...”
“你别想太多。”母亲打断我,“家里的事有我和你爸。你就安心跟周老先生学医,学成了比什么都强。”
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多是母亲在问我的情况——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学得怎么样。我一一回答,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挂电话前,母亲忽然说:“对了,心谣那孩子...有心了。你替我们谢谢她。”
“嗯。”
“还有,”母亲顿了顿,“家里的事,别跟周老先生说太多,别给人添麻烦。”
“我知道。”
电话挂断了。嘟嘟的忙音在耳边响着,我握着话筒,许久没有放下。
窗外,阳光渐渐西斜,影子拉得越来越长。麻雀飞走了,院子里安静下来。远处传来卖甜沫的吆喝声,悠长,孤独。
我放下话筒,走回书桌前坐下。手腕上的乾坤圈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像凝固的血。
鸿福楼关门了。母亲几年的心血没了。还要还债。
而我在省城,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像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呼吸。我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了些。
不行,不能这样。我得做点什么。
可是我能做什么?医术还没学成,无法行医赚钱。去打工?周老先生不会同意,而且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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