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练剑坪上,木藤与剑光正激烈交锋。
林昭的木藤如臂使指,时而化作坚盾抵挡,时而缠向青冥的手腕,却总被他更快一步的剑光斩断。青冥的剑招凌厉如霜,每一剑都贴着她的衣襟掠过,带起的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偏又留着三分余地,从未真正伤她。
“太慢。”他收剑而立,白衣纤尘不染,看着被剑气掀乱发丝的林昭,语气冷硬,“木藤虽柔,却失于滞涩。若遇真正强敌,这反应速度,够死三次了。”
林昭抹去额角的汗,指尖残留着木藤被斩断的刺痛感。她知道青冥是故意用激将法——自他以“两宗剑术交流”为由留在青云后,便日日拉着她“切磋”,嘴上骂得毫不留情,招式里的提点却半点不含糊。
“是,青冥师兄教训的是。”她顺了他的意,弯腰捡起地上的断藤,指尖绿光流转,断藤竟在掌心重新抽芽,“只是弟子愚钝,怕是要多劳师兄指点了。”
青冥的耳根似乎红了一瞬,别过头去整理剑穗:“谁要指点你?不过是怕你出去丢青云宗的脸——毕竟,你现在也算半个青云弟子。”
这话刚说完没两日,丹房就传出一声巨响。
林昭灰头土脸地从浓烟里钻出来,头发被燎得卷了几缕,脸上沾着黑灰,手里还捏着半块炸裂的丹渣。墨尘在一旁跳脚:“我的千年灵乳!你这丫头怎么搞的!好好一炉凝神丹,竟给我炼成了烟火!”
“师父恕罪……”林昭正想解释是丹炉突然灵力紊乱,一道清冷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蠢货。”青冥不知何时站在丹房门口,看着她黑乎乎的模样,眉峰拧成了疙瘩,“连丹火都控不稳,还学什么炼丹?灵草在你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林昭被他骂得一噎,正想回嘴,却见他转身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扔了过来:“疗伤的,涂在燎伤的地方。”
玉瓶砸在她怀里,触手温凉。她抬头看他,正对上他转过去的背影,耳根红得像是被丹火燎过。
夜里,林昭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白日炼丹炸炉时,她隐约察觉到丹炉里有股不属于她的阴寒灵力,不像是意外。她悄悄起身,走到窗边,果然瞥见一道黑影在院墙外一闪而过。
那黑影刚要翻墙,一道剑光突然从暗处射出,快得只剩一道银线。没有惨叫,没有声响,黑影就像被夜色吞噬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青冥提着剑从墙外跃回,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身上的血迹还未干透。他转身时,恰好撞见窗边的林昭,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的动作僵了一瞬,随即收剑入鞘,语气硬邦邦的:“看什么?秦老头不放心你,怕焚天宫的人找你麻烦,派我夜里盯着。”
林昭看着他肩头微微起伏的弧度——那是刚动过手的痕迹。秦志高虽严苛,却绝不会让一个“外宗弟子”彻夜守着她。
“多谢青冥师兄。”她没有戳破,只是轻声道,“夜寒露重,师兄也早些休息吧。”
青冥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嗯”了一声,转身隐入廊下的阴影里。
林昭关窗时,借着月光,看见廊柱后那道白色的身影并未离去。他就站在那里,像一柄沉默的剑,守着这片小小的院落,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接下来的日子,青冥的“别扭”变本加厉。
她去药圃催生灵植,他会冷不丁出现:“力道太散,这株雪参被你催得虚胖,药效丢了三成。”说着却伸手,指尖灵力微动,帮她稳住了雪参的脉络。
她跟着苏璃学炼器,他路过时必冷哼:“这炉鼎的纹路都歪了,炼出来也是废品。”却在她卡壳时,用剑鞘敲了敲她的手腕,“灵力走这边,蠢货。”
白小芽抱着九尾狐凑到林昭身边,偷偷说:“师姐,青冥师兄是不是喜欢你呀?他看你的时候,眼睛比二师兄看见桂花糕还亮呢。”
林昭被他逗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孩子家别乱说,师兄是好意指点。”
话虽如此,心头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证道台上那道灼热的意识,想起他替她挡刀时染血的肩胛,想起他耳根泛红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或许,这柄冷硬的剑,也并非天生就带着寒气。
而廊下的青冥,听着院里的笑语,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松了松。剑穗上的玉珠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午后,像一句无人听见的低语。
他留下,或许最初是因为那未还清的“人情”,可如今,看着那个在阳光下渐渐褪去阴霾、眼底重新燃起光亮的女子,他突然觉得——这场“顺路”的守护,似乎可以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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