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非遗传保护中心的座谈会,安排在国贸三期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室。与会者除了中心的几位资深专家,还有项目组的部分核心成员,苏曼也在列。陆北辰和林晚抵达时,众人已等候片刻。
茶香袅袅,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藏机锋。专家们对“东方韵”项目将非遗与时尚结合的理念表示认可,但言谈间也透露出对商业化过度、失去文化本真的担忧。讨论的重点落在了如何甄选合作非遗项目、如何确保技艺传承的纯粹性以及利益分配机制等具体问题上。
陆北辰大部分时间沉默倾听,偶尔在关键处言简意赅地定下基调,掌控着全场节奏。他的存在感极强,即使不说话,也无人敢忽视。林晚则扮演了专业顾问的角色,凭借在巴黎积累的视野和对美学的敏感,提出的一些平衡商业与文化的建议,几次得到了专家们的微微颔首。
苏曼表现得八面玲珑,时而附和专家,时而捧一下陆北辰,但对林晚提出的具体执行层面的想法,却总能在看似赞同的前提下,轻描淡写地指出几个“可能需要再斟酌”的细节,无形中削弱着林晚话语的分量。
林晚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软性的排斥,但她不动声色。在巴黎独自打拼的经历让她明白,在职场上,尤其是空降到重要项目时,用专业能力赢得尊重是唯一的途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她专注地记录、思考、回应,将苏曼的绵里藏针暂且搁置。
座谈会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时,陆北辰与专家们握手道别,安排周骁送客。苏曼笑着凑近林晚,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林顾问刚才的见解真让人眼前一亮,看来陆总力排众议邀请您回来,果然是慧眼识珠。” 这话听着是恭维,却刻意点出了“力排众议”和“邀请回来”,暗示着林晚职位的特殊性和可能存在的内部争议。
林晚回以淡笑:“苏总监过奖,项目成功靠的是团队协作。” 她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引回团队,避开了个人锋芒。
陆北辰似乎并未留意这边的暗涌,对林晚道:“我还有个会,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语气是上司对下属的平常安排。
“不用麻烦,我自己打车就好。”林晚立刻拒绝。她不想再与他同处一个密闭空间。
陆北辰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只对周骁吩咐:“确保林顾问安全到家。”
回程的出租车里,林晚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北城夜景,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不仅仅是身体的累,更是心累。应付专业讨论,警惕明枪暗箭,还要面对陆北辰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每一分钟都耗神费力。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信息,说父亲今天精神很好,还念叨她工作辛苦,让她别总往医院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林晚鼻尖一酸,心底却生出更多的力量。为了父母,她必须坚持下去。
接下来几天,林晚全身心投入到“东方韵”的工作中。她频繁与设计团队开会,走访潜在合作的非遗工坊,查阅大量资料,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到铂悦官邸的公寓。她尽量避免与陆北辰碰面,两人仿佛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作息时间刻意错开,交流仅限于工作邮件和偶尔的项目会议。
这晚,林晚因为梳理一份复杂的非遗技艺调研报告,回到公寓时已近凌晨。她输入密码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寂静,只有玄关的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陆北辰似乎还没回来,或者已经睡下。
她松了口气,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只想尽快洗个热水澡,倒头就睡。经过客厅时,她下意识地朝主卧方向瞥了一眼,门缝下没有灯光。
就在她走向自己卧室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客厅落地窗外,对面大楼的某个窗户后,有极其细微的闪光一闪而过,像是望远镜镜片的反光。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是错觉吗?还是……真的有人在监视这里?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她强迫自己镇定,没有立刻开灯,而是借着窗外城市的光晕,小心翼翼地挪到窗帘旁,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对面是另一栋高档公寓楼,距离不远,许多窗户都亮着灯,看不出任何异常。那个闪光的位置,似乎是一扇拉着百叶窗的窗户,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是太累产生的幻觉?还是……陆北辰安排的监视?或者,是其他不怀好意的人?
各种猜测让她头皮发麻。她拉严窗帘,背靠着墙壁,心脏狂跳。这个华丽的公寓,此刻感觉像一个巨大的、透明的鱼缸,而她就是缸里那尾无处遁形的鱼。
她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第二天是“东方韵”项目的正式启动仪式暨新闻发布会,地点在陆氏集团旗下的艺术中心。场面盛大,媒体云集,闪光灯此起彼伏。
林晚作为首席艺术顾问,与陆北辰、苏曼以及几位特邀嘉宾一同坐在主席台上。她穿着陆氏集团提供的当季高定礼服,妆容精致,举止得体,在镜头前展现着专业与自信。陆北辰依旧是全场的焦点,他沉稳大气,应对媒体提问游刃有余,偶尔与身旁的林晚有短暂的眼神交流或低语,在外人看来,是默契的合作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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