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晨。
前一日震天的哭声与呐喊已经消散,英烈陵重归肃穆。但二龙山上下的空气却截然不同了——那不是悲伤,不是疲惫,而是一种经过淬炼后的、近乎实质的凝重。仿佛整座山、整座城、百万人,都成了刚刚开刃的刀,沉默地等待着挥出的那一刻。
聚义厅前的广场上,连夜搭起了三丈高台。台分九级,取“九九归一”之意。台顶铺青石,中央立着一根五色土垒成的土柱——这是按古礼堆砌的“社稷柱”,象征对江山社稷的宣告。
天未亮,广场已被人潮填满。前排是八百阵亡将士家属,其后是五千精锐士卒方阵,再后是各营将领、文官、工匠、商贾代表,最后方是自发涌来的数万百姓。人群沉默伫立,目光齐刷刷望向高台,望向台后紧闭的聚义厅大门。
辰时三刻,门开。
林冲走出。
他今日未穿素缟,也未着戎装,而是一身从未有人见过的服饰:玄色深衣打底,外罩暗红战袍,袍上以金线绣日月山河纹;腰间束犀角带,悬挂那柄改造过的樱花纹长刀;头戴一顶简约的玉冠,既非王侯的冕旒,也非文士的方巾。
这一身打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它不属于任何已有的规制,却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鲁智深站在将领队列最前,挠了挠光头,低声对身旁的武松道:“哥哥这身……洒家看不懂,但觉得厉害。”
武松目光锐利:“似文似武,非君非臣。他在告诉所有人——二龙山的路,不效仿任何人。”
林冲缓步登台。九级台阶,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晨光从东方斜射而来,将他身影拉长,投射在台下万千人脸上。
登上台顶,他先向社稷柱三揖,然后转身,面向人海。
没有司仪唱喏,没有鼓乐开场。他直接开口,声音清越,穿透晨雾:
“昨日,我们祭奠了英灵。”
一句话,让全场肃然。
“我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到稚子不识亡父面,看到寡妇泪尽,看到孤儿无依。”林冲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每个人都心头一紧,“我听到哭声震天,听到誓言铿锵,听到八千将士喊‘不怕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
“然后我整夜未眠,就在这聚义厅里,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们到底在为什么而战?”
人群安静,只有风吹旗帜的猎猎声。
“为吃饱饭?是。青州百姓如今能留六成收成,登州渔民不必交渔税,莱州孩童有学堂。我们做到了。”
“为不受欺压?是。贪官被公审,恶霸被清算,百姓有冤可申,有苦能诉。我们做到了。”
“为保一方平安?也是。败童贯,退辽使,剿倭寇,山东半壁已无战火。我们做到了。”
每说一句“做到了”,人群中就响起一阵压抑的激动。
“可是——”林冲忽然提高音量,“然后呢?”
“然后我们守着这山东半壁,等着朝廷来剿?等着女真南下?等着天下英雄来投?等着……慢慢变成另一个梁山,或者,另一个腐朽的朝廷?”
这话如惊雷,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鲁智深瞪大眼睛,杨志握紧刀柄,连最沉稳的朱武都呼吸急促——他们从未听林冲说过这样的话!
“不。”林冲斩钉截铁,“那样的话,昨日那八百三十七个兄弟,就白死了!我们流的血,就白流了!”
他向前一步,声音如金石交击:
“诸位父老,诸位弟兄!睁开眼看看这天下吧——”
他手指北方:“辽国将亡,女真崛起!那群茹毛饮血的蛮族,一旦踏破辽国,下一个就是大宋!而宋廷在干什么?在党争!在修园林!在搜刮民脂民膏献给金人求苟安!”
手指西方:“西夏虎视眈眈,吐蕃诸部动荡!边境百姓朝不保夕,朝廷却还在克扣军饷,放任将领吃空额!”
手指南方:“方腊在江南起事,田虎在河北称王,王庆割据淮西!大宋江山,早已四分五裂!”
最后,他手指脚下:“而我们呢?我们守着山东,修城墙,练精兵,开荒地,造大船——然后呢?等女真铁骑踏破汴梁时,我们做第二个南宋?偏安一隅,苟延残喘?”
“不!”林冲猛然挥手,袖袍带起风声,“我林冲,不答应!二龙山,不答应!昨日长眠地下的英灵,更不答应!”
全场死寂,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占山为王,不是割据一方,不是等着招安封侯!”
“我们的目标——”他深吸一口气,声震九霄,“是终结这个乱世!”
“终结这个皇帝昏庸、奸臣当道的乱世!”
“终结这个外族欺凌、百姓如草的乱世!”
“终结这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乱世!”
每一句,都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百姓们张大了嘴,将士们握紧了兵器,连那些阵亡家属都忘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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