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三,卯时初,天刚蒙蒙亮。
白胜是被冻醒的。
不是天气冷——地窖里其实挺暖和,墙角还放着炭盆——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那种冷,是恐惧带来的寒意。他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首先看到的是粗糙的石砌屋顶,接着是墙上挂着的几串干辣椒、大蒜,然后是……三张脸。
三张脸,围成半圆,正对着他。
左边那张脸,浓眉虎目,络腮胡,光头在油灯光下泛着青亮的光——鲁智深。他盘腿坐在地上,禅杖横在膝前,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随时会暴起杀人。
右边那张脸,剑眉星目,面容冷峻,背后交叉插着两把刀——武松。他靠在墙上,抱臂而立,眼神像刀子一样在白胜身上刮来刮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中间那张脸……白胜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又晕过去。
林冲。
这位二龙山之主、大齐之王,此刻就坐在他正对面的一张木椅上,一身玄色劲装,腰悬长刀,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愤怒,也无杀气,只是平静地看着白胜,就像看一件物品,或者……一只蝼蚁。
可正是这种平静,让白胜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在梁山见过太多“大人物”——宋江的虚伪,吴用的阴险,卢俊义的傲气,李逵的暴躁——可没有一个人像林冲这样,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醒啦?”鲁智深先开口,声音像打雷,“睡得挺香啊白胜兄弟!洒家的‘特制客房’还满意不?”
白胜想说话,却发现嘴巴被布条勒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想动,手脚也被捆得结实实,整个人像只粽子一样被扔在草堆上。
武松走过来,弯腰扯掉他嘴里的布条。动作算不上温柔,白胜的嘴角被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林……林大王……武都头……鲁大师……”白胜声音发抖,语无伦次,“小人……小人该死……小人知错了……”
“知错?”鲁智深咧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知道什么错?是错在不该来青州?还是错在不该替吴用卖命?还是错在……不该带着穿肠散来害洒家?!”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震得地窖里“嗡嗡”作响。白胜吓得浑身一颤,尿意又上来了——幸好之前已经尿过裤子,现在裤裆还是湿的。
“小人……小人也是被逼的……”白胜哭丧着脸,“吴用抓了小人的妻儿,小人若不来,妻儿就……”
“放你娘的屁!”鲁智深“腾”地站起来,禅杖往地上一顿,“砰”的一声,青砖地面裂开几道缝,“你白胜光棍一条,哪来的妻儿?当年在黄泥冈,你为了十两银子就能出卖晁盖哥哥,如今为了活命,什么谎编不出来?!”
白胜脸色煞白。鲁智深说的没错,他确实没妻儿,刚才那是情急之下编的。可他没想到,二龙山连他这种小角色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
“鲁达兄弟,稍安勿躁。”林冲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让鲁智深立刻闭嘴,重新坐了回去。
地窖里安静下来,只有炭盆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油灯的光在三人脸上跳动,映出三种不同的表情:鲁智深的怒,武松的冷,林冲的静。
白胜在这寂静中快要崩溃了。他宁愿被痛打一顿,甚至被砍一刀,也好过被这样盯着。这三人的目光像三把钝刀子,在他身上慢慢割,割得他体无完肤,割得他肝胆俱裂。
“白胜兄弟,”林冲缓缓道,“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说实话。”
“小人……小人一定说实话!”白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林大王想问什么,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林冲点点头,“第一个问题——吴用派你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白胜咽了口唾沫:“是……是试探鲁大师是否真反。若是真反,就让小人协助;若是假反……就让小人……让小人……”
“让你干什么?”武松冷声问。
白胜不敢看武松的眼睛,低头盯着地面:“让小人……见机行事。”
“怎么个见机行事法?”鲁智深追问。
白胜咬咬牙,知道瞒不住了:“若鲁大师是假反,就让小人找机会……下毒。”
他说完,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按照江湖规矩,刺杀对方主将,那是必死无疑。更何况他刺杀的是鲁智深,是林冲的生死兄弟。
可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到来。
地窖里静得可怕。
白胜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林冲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正是吴用给他的那瓶穿肠散。
“是这瓶吗?”林冲问。
“是……是……”
林冲拔开瓶塞,倒了点粉末在掌心。粉末呈灰白色,无味。他看了看,又倒回瓶里,盖上塞子。
“穿肠散,三个时辰后发作,若无解药,十二个时辰内肠穿肚烂而死。”林冲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吴用倒是舍得下本钱。这药配制不易,价值不下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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