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那夜，罗三炮的蒸汽火车头冲进赛博城时，量子天网正在播报第六百二十次元宇宙总统就职典礼。车头烟囱喷出的煤渣子落在全息投影上，把总统的机械义眼烫出个窟窿。
操性！罗三炮啐了口槟榔渣，扳动黄铜操纵杆。这辆光绪年间的老古董喘着粗气碾过霓虹广告牌，车头大灯照出满街游荡的神经接驳者——他们后脑勺插着数据线，眼珠子闪着抖音算法的蓝光。
车尾货厢里堆着七百台机械算盘。老会计王满囤正在噼里啪啦打珠子，算盘珠子弹到量子防护罩上迸出火星子。三爷，寅时三刻卦象显凶，乾位有变！
变他姥姥！罗三炮一脚踹开驾驶室的青铜罗盘。这玩意是他从废品站刨出来的，指针永远指着。蒸汽压力表突然爆裂，滚烫的蒸馏水浇在他那条瘸腿上——当年给元宇宙巨头设计虚拟青楼，就因为多画了条裹脚布，被人从88层扔下来。
量子塔尖开始聚集雷暴。罗三炮摸出怀里的紫砂壶灌了口茉莉香片，茶渣粘在络腮胡上像群星坠落。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苏州河畔，那个穿月白旗袍的AI姑娘教他唱评弹，唱到月落乌啼霜满天时，她的数据核心突然过载爆炸。
王会计！给老子接《广陵散》！
货厢里那台手摇留声机吱呀作响时，整座城的虚拟广告突然卡顿。穿长衫马褂的赛博判官们从数据流里钻出来，手里的电子惊堂木啪啪作响：呔！非法传播模拟信号，依《数字清律》当诛九族！
罗三炮大笑着一拉汽笛。蒸汽混着茉莉茶香喷了判官满脸，他趁机甩出腰间缠的麻绳——这绳子用五百年网吧键盘的USB线编成，专捆量子幽灵。被捆住的判官化作一串乱码，投影在摩天楼上变成404 Not Found。
三爷！兑卦转坤位！王满囤突然尖叫。只见被捆的判官数据渗入地底，整条长安街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沸腾的岩浆代码池。罗三炮猛打方向盘，火车头撞进路边的虚拟青楼，撞碎三十六个全息头牌，惊起满楼穿纳米旗袍的机械鸽。
鸽群撞上量子防护罩的刹那，罗三炮突然掏出那把镀银算盘。算珠是用千年古刹的舍利子磨的，噼里啪啦打在数据屏障上，炸出满天佛经代码。南无量子佛！他吼着自创的法号，火车头从防护罩裂缝钻进去，车灯直刺中央数据塔。
塔顶站着元宇宙大统领，那厮正把百姓的脑电波当兰州拉面扯。看见蒸汽火车头冲来，他慌忙启动应急程序，整座塔瞬间量子化。谁知罗三炮早让王会计在货厢铺满生石灰——遇水沸腾的化学反应硬是把量子态蒸成了实体。
撞击发生时，全城的神经接驳者突然集体抽搐。他们后颈的数据接口滋啦冒烟，眼里的抖音蓝光渐渐暗下去。有人开始挠头，有人摸出皱巴巴的实体钞票，有个穿外卖制服的小哥突然扯着嗓子唱河北梆子。
罗三炮从废墟里爬出来时，左眼嵌着半块机械算盘珠。他看见数据塔残骸里滚出个青铜匣子，上面刻着人类出厂设置。打开一看，里头是把生锈的钥匙，贴着的泛黄宣纸上写着：
下次重启时，记得把良心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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