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丝如浸过寒毒的钢针,猛地刺入林厝的脚踝。墨汁般的阴毒顺着血管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肌肉僵硬如石,整条小腿已失去知觉。他十指死死扣住那枚流转金光的核心,裂缝中传来的吸力几乎要将它扯脱。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泛出青白。太爷爷那道淡蓝虚影在核心中央的“环”字中微微摇曳,目光如古井无波,静静落在林厝脸上——没有焦灼,没有催促,只有沉甸甸的、跨越时空的托付。
那眼神,与几十年前,他将这枚核心与守护一族的重任,交到年轻爷爷手中时,如出一辙。
“小厝!不可轻信!那是阴源布下的陷阱!”爷爷背靠斑驳土墙,手腕被几缕阴丝缠绕,黑红血液从伤口不断渗出。他攥着那枚祖传铜片,挣扎着想向前爬,却被更多阴丝绊住。“它就是要诱你亲手将核心送入裂缝深处!”
林厝猛然回头——
爷爷面无人色,唇瓣干裂;张婶张开双臂,将一群瑟瑟发抖的孩子护在身后;那块老菜板边缘已焦黑碳化,残存阳气如风中残烛;王老板的老面杖被残阴啃噬出数个缺口,手臂上阴毒已蔓延至肘关节,皮肤呈现不祥的青黑;小杨和老周被密密麻麻的阴丝捆缚在旧木柜上,连呼吸都显得微弱。裂缝中,非人的嘶吼层层逼近,一只覆满鳞甲的巨大黑爪时而探出,狠抓着古老石板,每一次抓挠都让裂缝边缘崩裂几分。
“林哥!撑住!我们还能打!”小杨陡然爆发出嘶哑的呐喊,用尽最后气力将半截泛白的经线甩向最近的残阴。经线触及残阴,发出微弱的“噼啪”声,残阴踉跄退后半步。然而,门外涌入更多黑影,它们身形凝实如墨,显然已饱吸作坊内弥漫的阴气,力量倍增。
核心传来的吸力骤增,林厝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向石板,脚踝处的阴丝绷紧如弓弦,传来骨骼欲裂的剧痛。太爷爷的虚影骤然清晰,他抬起半透明的手臂,指向裂缝深处,嘴唇无声开合——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记忆轰然苏醒,林厝听懂了那无声的传承:“阳随阴走,核入阵醒,守在人心,不在蛮力。”
“阵?”林厝心神剧震,猛然忆起爷爷曾提过,太爷爷年轻时是木作宗师,最擅以木料布局“阳气阵”。他急低头审视石板,裂缝边缘那些看似天然的扭曲纹路中,竟暗藏纤细的人工刻槽——那绝非自然裂痕,而是精心雕琢的阵纹!此前被厚重阴气掩盖,无人察觉,此刻核心金光照耀其上,阵纹竟泛起淡淡的鎏金光晕!
“是纯阳阵!太爷爷将阵法刻在了石板内部!”林厝嘶声大喊,不顾爷爷惊骇的目光,一根根松开紧扣的手指——核心顺着吸力飘向裂缝,“环”字迸发的炽烈金光与阵纹的鎏金光芒轰然交汇,爆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强光!裂缝中的阴丝如遇烈火的活物般急速回缩,那只黑色巨爪发出“滋啦”灼烧声,惨嚎着猛缩回地底。
“这是……”爷爷怔住,手中铜片剧烈震颤,淡蓝色光晕如流水般顺着阵纹蔓延,与核心金光水乳交融,化作一道巨大的半球形金色光罩,将整个白事作坊牢牢笼罩。光罩内,无数细碎光点从那些承载岁月的老物件中飘散而出:老面杖逸出带着麦香的暖黄光点,老菜板升腾起油润的微光,许愿卡洒落甜美的莹白光粒,修钟铜丝则渗出冰蓝的冷光……这些光点沿着阵纹流淌,宛若无数条微型金龙,欢快地钻入裂缝深处。
残阴触及光罩,瞬间汽化为缕缕黑烟,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张婶惊喜地发现手中老菜板上的黑气正快速消退,重新焕发出温润暖光;王老板那根老面杖的缺口处,竟萌发出柔和的木质光泽,仿佛正在自我愈合;小杨和老周身上的阴丝被金光焚为灰烬,两人终于脱力滑落,大口喘息。
“太爷爷……他早已布下后手……”爷爷仰望着稳固的光罩,眼中泪光闪烁,“他预见到阴源终有一日会反扑,故而将纯阳阵与封印核心相连,只待后人以核心激活……”
林厝伸手欲取回核心——它悬浮在裂缝正上方,“环”字与阵纹完美嵌合,金光沿着纹路向地底深处延伸。他能清晰感知到,藏于地下的阴源主力正发出痛苦的尖啸,仿佛被金光灼伤。然而,核心忽然轻微晃动,金光中竟渗出一丝粘稠的黑气——是本命核!它竟潜伏在阵纹的视觉死角,正用最后残存的阴气腐蚀阵法根基!
“本命核还未被毁!”老周嘶哑指向裂缝一角,那里阵纹色泽明显黯淡,黑气正不断渗出,“它在啃噬阵纹!再这样下去,阵法必破!”
林厝立即将手掌按在阵纹上,体内血脉纯阳之力顺掌心奔涌注入,阵纹金光暴涨,黑气被逼退些许。但本命核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黏附在阵纹上,任凭金光灼烧,非但不退,反而啃噬更深,阵纹上已现出一道发丝般的黑色裂痕。
“我们来帮你!”朵朵抱着那个旧奥特曼玩具跑来,将玩具紧紧按在阵纹的黑痕上。玩具内残留的纯阳光点渗入黑痕,那痕迹竟逐渐淡化。其他孩子也纷纷跑上前,将手中的许愿卡贴上阵纹,卡片涌出的光点如涓流汇入,本命核发出凄厉至极的咆哮,黑气开始急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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