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得师娘苏茹传授剑法真意,王长生便如同着了魔一般,心神大半都沉浸在了对那“水韵剑意”的揣摩与修行之中。
清晨,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完成基础的砍竹功课。立于竹海深处,面对那坚韧挺拔的黑节竹,他手中“墨竹”剑的轨迹悄然发生了变化。剑锋不再是一味地猛劈硬砍,而是多了许多圆转的弧线,或刺或撩,或带或引。剑尖触及竹身,不再是“咄咄”的硬响,时而会发出“嗤”的轻滑之声,那是剑锋以巧妙角度切入竹纤维的声音;时而又会带着一股绵柔的震颤之力,震得整根竹子嗡鸣不已,竹叶簌簌而落。
他不再追求一剑断竹,而是尝试着用最小的力气,最精妙的劲道,去引导,去渗透。一剑挥出,真元并非狂暴涌出,而是如同潮水般层层递进,在竹身内部引发细微的震荡与破坏。往往数剑之后,那黑节竹并非从中断裂,而是自内部结构受损处缓缓倾倒,切口处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被水波反复冲刷侵蚀般的纹理。
这般练剑,对真元掌控力的要求极高,心神消耗也更大,但王长生却乐在其中。他感觉自己的剑,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一件死物,而是手臂的延伸,心意的流淌。每一次成功的运剑,都让他对“柔”、“韧”、“变”、“透”这些水性特质,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而这般极致专注于剑法的修行,并非对《太极玄清道》的荒废,反而带来了一种意想不到的促进。
每日练剑至精疲力尽,心神耗损大半后,他才会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太极玄清道》进行吐纳恢复。奇妙的是,在这种状态下,他反而更容易进入那种物我两忘的深层入定。
神识不再刻意引导,只是如同平静的湖面,映照着周遭的一切。体内因练剑而略显躁动、滞涩的真元,在《太极玄清道》那中正平和、绵绵不绝的法诀催动下,开始缓缓平复、梳理、归流。
他仿佛能“看”到,丹田气海中,那淡蓝色的真元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自发地、柔顺地沿着经脉流转。之前练剑时,因强行改变发力方式而略显僵硬的经脉,在这股柔和而坚韧的真元流淌下,被一点点地温养、疏通。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天地灵气的吸纳与炼化,也带上了一丝水之真意。周遭天地间的水、木属性灵气,不再是被强行拉扯入体,而是如同受到了某种温柔的吸引,自然而然地汇聚而来,透过周身毛孔,融入经脉,被功法炼化,汇入气海。整个过程,少了之前的急切与滞涩,多了几分行云流水般的顺畅与高效。
他的气息,也因此变得更加绵长、淳厚。一呼一吸之间,仿佛与整片竹海的呼吸隐隐相合,悠远深长。玉清五层的修为,在这日复一日的锤炼与感悟中,不仅彻底稳固,更是向着更深厚的境界稳步迈进,真元愈发精纯凝练,隐隐触及了五层巅峰的门槛。
修行之余,他亦未曾放下丹道。而剑法的领悟,竟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的炼丹术。
依旧是那间僻静的厢房,丹炉下的火焰跳跃。王长生处理药材时,手指更加轻柔,对药性的感知也愈发敏锐,仿佛能“听”到药材内部灵气的细微脉动。
控火之时,他将那“水无常形,因势而变”的意念融入其中。温火不再是单纯的温和,而是如同春水润物,细腻而持久地渗透,将药材中的精华一点点引导出来,却不过度损伤其本性。武火也不再是粗暴的猛催,而是如同夏日骤雨,迅猛而集中,在关键时刻爆发,精准地激发药性,随即又迅速收敛,转为文火,如同雨后天晴,温和地调和、孕育。
凝丹的过程,更是带上了几分水韵的圆融。他的神识不再强行压制、糅合药性,而是如同引导水流汇入江河般,引导着各种药性自然交融,寻找到它们之间最和谐的平衡点。
如此一来,他炼丹的成功率与成丹品质,竟是再上一个台阶。炼制出的培元散,药性更加温和醇厚,易于吸收;清心丹的清凉之意更加纯粹透彻,驱除杂念的效果也更胜从前。
他甚至开始尝试炼制一种名为“水润丹”的丹药。此丹并非青云门常见丹方,而是他在研读《百草初解》时,根据几种水性灵草的特性,结合自身感悟,自行构思配伍的。主药是蕴含纯净水灵之气的“碧水藻”和“月露花”,辅以少量调和药性的“玉髓芝”。
炼制过程颇为艰难,对火候和药性融合的要求极高。但王长生凭借着对水性真意的深刻理解,以及日益精妙的控火手法,在失败了数次后,竟真的成功炼制出了三颗通体蔚蓝、圆润如玉、散发着清新水汽的丹药!
此丹虽无直接提升修为的奇效,但服用后,能极大地滋润经脉,抚平因修行或战斗造成的细微损伤,更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对水属性灵气的亲和力,对身具水灵根的王长生而言,堪称量身定做。
当他将一颗水润丹服下,感受着那股清凉醇和的力量如甘泉般流淌过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寸经脉,甚至隐隐引动丹田内水属性真元欢悦共鸣时,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不仅仅是丹道上的突破,更是他将自身道法领悟,完美应用于实践的成功。
日升月落,光阴在专注的修行中悄然而逝。王长生便在这练剑、修道、炼丹的循环中,不断体悟,不断精进。
他站在院中,手持“墨竹”剑,剑尖斜指地面,气息沉静,目光深邃。体内《太极玄清道》真元如江河奔流,却又沉凝内敛。他不再刻意去追求招式的凌厉,也不再焦虑于修为的进进,只是顺应着自身的感悟,如水流般自然前行。
他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师娘所授的,不仅仅是一套剑法,更是一种契合他自身特质的修行理念。将这理念融入功法,融入丹道,便是将他所有的修行串联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相互促进,共同成长。
大竹峰的夜晚,宁静而祥和。王长生收剑入鞘,抬头望月。月光如水,洒落周身,与他体内那流转不息、愈发淳厚绵长的太极玄清道真元,交相辉映。
道途漫漫,唯坚守本心,顺其自然,方能窥得那无上玄妙。
喜欢诛仙大竹峰请大家收藏:(m.zjsw.org)诛仙大竹峰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