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的话干脆利落,带着边塞男儿特有的豪迈与仗义。在这人人自危、斤斤计较的时刻,这份毫不迟疑的信任与厚赠,显得格外珍贵,甚至让陈珩这开口索取的人都有些脸颊发热。
不多时,五百精骑便被带至面前,虽非人人白马,但个个眼神精悍,马匹雄壮,透着一股百战余生的锐气。
陈珩心中激荡,收敛笑容,郑重地向他深深一揖:“师兄厚恩,弟没齿难忘!必不负师兄所托,善待将士!”
公孙瓒的士卒不仅能当教官,主要是用来当骑兵的中下层军官的。等公孙瓒将他们的家人送来后,就可以着手安排此事了。
公孙瓒扶住陈珩胳膊,朗声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好好待他们,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保重,师弟!望你在南边,能够建功立业!”
言罢,公孙瓒不再多言,利落地转身,跃上白马雪龙驹。
北风怒号,卷起他白色的征袍。他引领着如同白色潮水般的幽燕铁骑,向北而去,蹄声如雷,渐行渐远。
送别了公孙瓒的大军,烟尘尚未完全落定。陈珩转过身,面对着眼前这五百名肃立无声的幽州骑兵。
他们军容严整,眼神锐利,带着北地边军特有的剽悍与风霜之气,但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毕竟,他们刚刚被自己效忠的主将,转手送给了他人。
陈珩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目光扫过这些百战余生的面孔。
“诸位!”陈珩朗声道,“吾乃公孙伯圭将军之师弟,征南将军陈珩陈伯玉。蒙师兄厚爱,将诸位勇士暂借于我,共图南方之功业。我在此立誓,必视诸位如手足弟兄,有功必赏,有难同当!绝不负师兄所托,亦不负诸位今日相随之义!”
陈珩的话音在寒风中传开,队伍中大多数骑兵依旧沉默,但一些人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些。
然而,在队列前方,一名尤为年轻的军官却格外显眼。他身姿挺拔,面容刚毅,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不甘与失落,与周围那些只是沉默接受的士兵截然不同。
陈珩心中一动,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任何职?”
那名年轻军官似乎没想到陈珩会直接点他,怔了一下,随即挺直腰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声音也清朗有力,但那丝不甘却依旧萦绕在眉宇之间。
“回禀将军!卑职田豫,田国让!渔阳雍奴人!现任军侯,暂领一曲骑兵!”
陈珩看着他年轻却已显沉稳的脸庞,心中恍然。
原来是他!历史上曹魏的北疆柱石,镇守边关数十年的名将田豫田国让!没想到师兄的这份“赠礼”中,竟还藏着如此瑰宝。
以后有机会要不要救救自己的这个师兄呢?陈珩现在只是想想罢了,后面再跟自己的谋士商量一下吧。
“田军侯,”陈珩看着他眼中那抹不甘,故意问道,“我看你似乎心有不平?可是不愿随我南下?”
田豫被直接点破心思,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随即化为坦荡。
他略一沉默,再度开口,声音依旧恭敬,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不敢欺瞒将军!豫……确有不甘。卑职自投军以来,便立志追随公孙将军,白马义从,纵横塞北,驱逐胡虏,护我幽州乡土,此乃豫之夙愿!”
田豫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那份不甘愈发明显:“今日……今日却骤然离了故土,别了主旗,要前往万里之外的陌生南方……豫非惧战,亦非惜身!只是……只是觉得……壮志未酬,心中……心中实在难以畅快!望将军恕罪!”
田豫说完,微微低下头,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仿佛已经准备接受陈珩的斥责。陈珩却笑了起来。这份不甘,恰恰说明田豫有抱负、有血性,而非麻木的兵油子。
“好!好一个‘壮志未酬’!”陈珩赞道,“田国让,我知你之志,在驰骋疆场,建功立业,而非终老于乡野之间,对吗?”
田豫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陈珩。
“北上驱逐胡虏是壮志,南下平定乱世,匡扶社稷,难道就不是壮志了吗?”陈珩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提高,“南方亦是大汉之地,百姓同样饱受战乱之苦!吾等前去,非是流放,而是开疆!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更复杂的敌情,正需要你这等幽州锐士的锋芒!”
陈珩走上前,拍了拍他坚实的臂甲:“跟着我,我许你的,不是安稳富贵,而是烽火狼烟,是硬仗恶仗!是比在塞外更险恶的战场,也是更能彰显男儿价值的功业!你这份不甘,很好!把它给我变成劈开前路荆棘的利刃!如何?”
田豫看着陈珩,眼中的不甘和失落渐渐被惊异、思索,继而燃起一股新的火焰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捶胸行礼,这一次,声音洪亮了许多,那股郁结之气似乎散去了大半:“将军之言,如拨云见日!是豫狭隘了!豫,愿追随将军麾下,效犬马之劳!必不负将军今日之期许!”
陈珩满意地点点头。
“好!田军侯,依旧由你统领旧部!即刻整队,随我南下!”
“诺!”田豫大声应命,转身走向队列时,步伐似乎都变得轻快而坚定了几分。
陈珩知道,要完全收服这位未来名将的心,还需时日和共同的征战的磨砺。但至少,一个好的开端,已经奠定。而且,他在老家应该还有个老母,必须要把他老母也给接过来,这样田豫才能安心地为陈珩效力。
诸侯差不多都走了,陈珩也决定要离开了,不过他手中现在还有了约两千名王匡败亡后收拢的残兵。这些士兵多是河内本地人,熟悉乡情。
陈珩深知,乱世中人口最重要,现在他要南下江东了。河内现在没有太守,正是好操作的时候。他决定效仿淮阴侯,放手一搏,实施一个大胆的计划。
陈珩站在点将台上,台下是那两千名面色惶恐、纪律松散的王匡旧部。陈珩目光如炬,声音洪亮,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河内的将士们!本将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王太守不幸罹难,你们如无根浮萍,不知归处!中原大地,烽烟将起,留在这里,恐怕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亡,你们的父母妻儿,也将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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